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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敏疗法(11)

作者:卷卷耳 阅读记录

“我不会睡着。”

唐汀不相信,还想说点什么,音乐已经徐徐地响起,舞台边上的小屏幕打出评剧的名字,良宵。

她收回了话茬,安安静静地坐直准备听剧了。

《良宵》讲的是狄仁杰少年时期的一段爱情故事。唐汀这个年纪,和爱情沾点边的都好奇,尽管她开玩笑问了方知潋几分钟睡着,但真一开场了,反而听得饶有兴致。

方知潋也一直望着前方,没有移开过视线。

但要是真有有心人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专注望着的根本不是舞台,而是一个背影。

台上人慢悠悠哀戚戚地唱:“对那人你确生了倾慕,有了贪图。”

尾音缠绵,方知潋的身体却变得僵直。

第三排,宋非玦旁边的女孩仰起头,她微不可察地转过脸,望向身边的那个人。

台上的人依旧唱着旧伦理的爱情,台下的人各怀各的心事。

方知潋指节掐得泛白,绷紧的手指一根一根松开,最终无力地垂下了。

作者有话说:

“对那人你确生了倾慕,有了贪图。”

出自评剧《良宵》

第六章

演出过半,宋非玦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温沛棠发来的消息,不一会儿又暗了下去。

“是阿姨吗?”坐在他右侧的郁秋也看见了,轻声问道。

宋非玦不答,只低声对郁秋说了句抱歉,郁秋摇摇头,做了个没关系的口型,善解人意地偏开身,让他从右侧无人的过道离开。

温沛棠大概是怕打扰了他,没有发来语音,而是发的文字消息,委婉地问了一下他和郁秋相处得如何,晚上要不要一起回来吃顿饭。

剧场外的信号不好,宋非玦回复的消息打着转,迟迟发不出去。他顺着标牌指示的方向往外走,直到走到天台门口,消息旁边凝滞的圆圈才终于消失了。

宋非玦没有回剧场,他推开天台的门,直直地向前走了过去。

天将暗未暗,西边的太阳沉没在檐角,一点光从地平线缠绕着落下,像一泼烧穿胸腔的岩浆,丁点余烬都不留。

宋非玦倚在锈迹斑驳的栏杆上,他随手将手机揣进外套的口袋,再往里,却摸到些硌手的东西。

打火机和烟盒。

那盒烟不是他常抽的牌子,宋非玦记不清是什么时候放的了,他把那盒深蓝色的烟盒拿在手中,仔细地端详。

身后传来铁门被推开时沉重尖锐的摩擦声。

宋非玦转过头,方知潋的手还搭在门柄上,他弯起眼,朝宋非玦笑着说:“好巧。”

暮色四合的天台楼顶,他们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对视。

起风了。

风吹起方知潋的发梢,他没有向前,更没有向后,单薄地只身伫立在原地。

静止的铁门后仿佛是光影陆离的另一个世界,只有眼前的才是唯一的光亮。

宋非玦的指腹擦过烟盒平整的棱角,他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好巧。”

方知潋松开了门柄,沉重的铁门在他身后缓缓阖上。

他转过身,朝宋非玦一步一步走了过来:“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前两年。”宋非玦漫不经心地说。

方知潋停下了,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了半晌,才继续向前:“刚出狱那会吗?”

“嗯。”

宋非玦答得干脆,他没等方知潋慢吞吞地走过来就先转过身,面朝一片橘红的余晖,低头点了支烟。

点燃的火星也是橘红的,像是要与天色融为一体。

方知潋已经走到了宋非玦旁边的位置,他盯着那支点燃的烟,轻声问:“能给我一支吗?”

“你会抽?”宋非玦别过脸,他的眼睛很漂亮,静静地聚焦看过来的时候,却是冷漠锐利的,像是类似蜥蜴的冷血动物,披着一层捉摸不定的皮。

方知潋没有穿外套,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毛衣,风一吹就打透了。他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没有正面回答。

“我想抽。”他答非所问地说。

宋非玦不语,从烟盒抖出一支细长的烟递给他,方知潋接过时碰到了宋非玦的手指,很凉。

有夕阳的光点落在方知潋的睫毛上,他一眨眼,都像是蝴蝶的翅膀扇动落下的磷粉。

“我没有打火机。”方知潋捻起那支烟咬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很难堪的,从失控地追来天台开始,或者再早一点,从八年前的一念之间开始,他就已经成了输家。

宋非玦不说话了,他吐出一缕烟雾,居高临下地,一寸寸看过眼前这个人。

就在方知潋以为宋非玦不会再有动作的那一刻,宋非玦却忽然俯下身。

他掐住方知潋的下巴,迫使方知潋抬起头,用那半截烟对在未燃的烟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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