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梁川+番外(64)
“苒苒?”
“你知道她?”
我点点头,沉默两秒,对她说:“节哀。”
她举着烟,眼中有片刻失神,而后摇头苦笑道:“都过去好几年了。”
“对了,”她转身拿包,从里面又摸索出一样东西,“白舒叫我给你的。”
是梁川做的小夜灯。
我心里涌起一团不祥的迷雾,直觉告诉我这个夜灯此时出现在南杉手上的真相是我不愿知道的。
“他说安凉让他找人去偷的。”看我没有接过,南杉把灯放在一旁,眼中也有些不解,“他先让人去了你家找,没找到,安凉知道后直接让人去你教室,没想到真的在那里。”
“什么时候的事?”
“七月十七。”她说,“苒苒祭日那天……”
说到这里南杉瞳孔骤然放大,恍然大悟道:“我说这东西怎么那么眼熟,安凉拿着它去过苒苒墓前。”
“不过,”南杉皱起眉头,“白舒说,安凉让他去你家偷这个东西,是扫完墓以后的事。难道你家有两个?”
我没回答,只冷声道:“白舒还说了什么?”
“他其实对安凉和你们的事也没清楚多少。”她说,“夜灯的事他也没搞明白。他说安凉奇怪得很,前天叫人十万火急去偷,昨天就无所谓要不要了,他差点都怀疑这东西是一次性的。”
我盯着这个夜灯,耳边又是梁川的声音。
他自嘲的、带着少有的刻薄的笑意对我说的那句:“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丢了就丢了吧。”
我问南杉:“你知不知道,祭日那天,谁去过安宅?”
“白舒说梁川去过的,就在那天下午,他把灯交给安凉以后又在酒吧找到梁川,把人带去安宅,安凉就让白舒走了。所以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
我好像知道了。
知道梁川为什么那么伤心地问我:“夏泽,你把我的灯放到哪里去了?”
知道他为什么好像对我的回答早有预料。
知道他为什么自贱他的灯是不要紧的东西。
因为安凉亲手在他眼前把我的灯踩碎,同时踩碎梁川一颗不肯死去的真心,踩碎梁川曾被我许诺“朝暮不比岁月长”的那份未来和远方。
他让梁川亲眼看见自己一颗心摔得支离破碎,然后打电话给我,让梁川亲耳听见我说的话,说那颗心“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摔了就摔了吧”。
然后他叫人把灯盗走,让我的那份不知情到了梁川那里百口莫辩,说出来就被判了死刑。
我觉得好笑,好笑于安凉那些把戏,那份洞悉一切的观察力,那双永远能以管窥豹的眼睛,和对手走一招他就能把控全盘的操纵力。
又好笑他的贪得无厌。
如此身家地位,明明可以直接把梁川强行从我身边带走,他偏要像一只抓住猎物的猫一样,把对方玩得奄奄一息,生不如死,让梁川心如死灰地回头,他才愿意将之视作胜利。
只是委屈了我的梁川。
我和南杉在病房相对无言良久,她静静地抽烟,而我在梳理同阿默初见以来的所有回忆,不想再漏掉任何蛛丝马迹。
我突然在脑海中闪过一个片段,霎时捕捉到后,穿着病号服风驰电掣地跑回了家。
南杉在原地怔住一瞬,很快追上来。
能找到的,我想,我一直安放在那里,能找到的。
那是忘了还给安凉的东西。
我从衣柜的顶格上取下那个小盒子,里面躺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瓶,玻璃瓶里有一颗纸折的星星。
我将玻璃瓶打开,取出那颗星星,再将星星小心拆开。
细长的纸条上除了经年的折痕,还有一排隽秀字迹,我一眼认出,这字出自梁川的手。
“夏泽,你好,我是阿默。”
原来四年前,他就早告诉了我他的身份。
我本应该认出他的,本应该的。
旧事新说,最怕听见的不过一句“本应该”。
我死死攥住那张纸条,站在这间满是梁川痕迹的房子,歇斯底里地号哭起来。
第32章
南杉赶到我身后,起先对着这样一幅场景只是叹气,当她看到被我丢在一旁的瓶子,顿时神色峻然。
等我归于平静后她拿着瓶子问我:“你怎么会有这个?”
“梁川给我的。”
“什么时候?”
“四年前。”我面目呆滞地说,“在安凉父亲葬礼上,他让苒苒交给我的。”
南杉沉默了。
我余光看见这瓶子被她紧紧握在手里,下一秒就有被捏碎的架势,问道:“怎么了?瓶子有什么问题?”
她沉思半晌,说道:“安凉把梁川带走的原因,其实没那么简单。”
“这是个脑回路不同于常人的疯子,”南杉说,“按他的性子,既然已经知道了你和梁川之间发生过什么,就根本不屑于再去碰他。这么折磨你们两个,只是单纯地报复梁川从他手上逃脱罢了。至于为什么非要让梁川跟他走,是因为梁川身上有他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