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这名字改得不错,一改,官运就来了!
原来,土匪山下的县令有一个军阀梦,然而手中无兵无权,军阀梦的开头还没做成,就被本地的保安团欺压得半死不活。
从死门关拉回一条命的县令琢磨着,你不让我好过,那我也不让你开心!他连夜写了一封长信送往了土匪山,想说服众土匪一同实现统治中国的军阀大梦。
该长信引经据典,堪称文采斐然,只可惜土匪山二位当家大字不识,对着那封信翻来覆去地研究半天,只看懂了一个地名儿,和县令的官印。
秦嘉礼一拍桌子:“他是耗子骑在猫背上,好大的胆子啊!明知咱们兄弟俩不认字,专门写一封信羞辱咱们啊?”
赵雪林想了想:“应该不是。”
秦嘉礼一指官印:“都盖印儿了!这印儿有多宝贵你又不是不知道,反正好事儿轮不到我们,那肯定就是坏事了嘛!”
赵雪林感觉跟他说不通,一把夺过信,他眯着眼睛打量片刻,说道:“你别急,我去问问师爷。”
秦嘉礼对于赵雪林的主意,一向尊重。他没想到尊重的结果,竟是五花大绑押入斗室。
狭窄的砖房里站着师爷,师爷是看着他长大成人的,怕他吃苦头,也怕他闹事,轻声细语地安慰道:“二当家的,忍忍吧!大当家疑心山下有诈,所以做出内讧的样子。”
秦嘉礼一竖眉毛:“有诈跟内讧有什么关系?”
与此同时,吱嘎一声木门打开,赵雪林穿着貂毛黑大氅阔步走进斗室里,他浑身上下绑满了子弹带。用一把冰冷的左轮手枪贴紧了秦嘉礼的脸颊,他俯身下来对着秦嘉礼的耳朵说道:“老二,听话。倘若是我错了,大不了以后你当大当家。”
秦嘉礼警觉起来:“你要干什么?”
赵雪林慢慢地开口:“我——”
一旁的师爷打岔道:“大当家的,时间到了,以后再跟二当家解释吧。”
赵雪林轻轻地一点头,跟着师爷无声无息地退出了斗室。秦嘉礼大力挣扎着,破声呼唤他们的名字,然而毫无用处;四周不知不觉间涌入很多人,穿着黑色制服、长筒马靴,他们合力把秦嘉礼绑在一辆牛车之上,往山下押送而去。
到了这时,秦嘉礼再傻也明白了,他被大当家和师爷给卖了!卖给了保安团,作为——作为什么呢?
秦嘉礼想了一整夜,也没想出来那个词儿叫什么,及至四五日之后,他看见赵雪林同样一身黑色制服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才近乎颤抖地反应过来:招安!
他是土匪山被招安的问路石!
这件事情被秦嘉礼暗暗记恨了数十年之久,就算多年之后,当年的保安团飞黄腾达,化身庞大的直系军队,而赵雪林拱手让出司令之位,把一切荣华富贵都倾囊相赠于他,他还是难解心头之恨。
这恨在他的心中待久了,几乎凝成了怨,倘若秦嘉礼是名女子,则可称之为“幽怨”。
秦嘉礼回首往事,大感不堪入目:“我跟你没什么好讲的!”
赵雪林沉默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他虽然面貌多情,但平素是不大爱笑的,陡然一笑,仿佛温润的春风拂面而来:“遇之啊……你可真难伺候,如果我能治好你克妻的毛病,让你传宗接代,你会不会原谅我呢?”
秦嘉礼当即停止嚼糖,舔了舔亮晶晶的嘴唇,他的双膝直通通地半跪在了沙发上,仰着脑袋望向赵雪林:“这毛病,真能治?”
赵雪林看着他这副摇尾巴的模样,扯了扯嘴角——想笑,笑不出来,他微微一眯丹凤眼,做出一个嘲讽而又情深似海的冷笑:“能啊。”
这个冷笑一闪而逝,他的目光恢复平静无澜:“只要你跟我重归于好,别说克妻,克夫我也能治!”
秦嘉礼一屁股坐回沙发,心脏因为即将成功传宗接代,兴奋得怦怦狂跳,嘴上却不以为然:“你就吹吧!”
第二章
秦嘉礼暗暗兴奋了一下午,把赵雪林和勤务兵驱赶出公馆,他打开留声机,对着空气做出一个充满绅士派头的邀约姿势,心里乐开了花:“哎呀妈呀,老子要破处了!”
他朝着空气转了一个旋儿,端起一支玻璃酒杯一饮而尽:“要破处啦,真他妈的开心!”
倘若此刻有外人在场,一定会瞠目结舌,不为别的,就为秦司令欺男霸女多年,竟还是个处男而感到惊讶惋惜。
秦嘉礼自我陶醉地独舞了一会儿,出了一身热汗,他欢欣鼓舞地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忙不迭把赵雪林喊到西餐餐厅来,眼巴巴地盯着赵雪林,想让他给出一个传宗接代的日期。
赵雪林仿佛没有接受到秦嘉礼的眼神信号一样,闷头单是吃;动作有条不紊,文明优雅,丝毫看不出匪徒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