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徕没再说话，他加快速度开到了世纪城门口，隐隐约约的，他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几年前在小区门口来回转悠的方衍。

世纪城虽然是十多年前的老小区，但因为地理位置占优势，这些年并没多大变化，倒是周边新建了一所小学，这里被划成了学区房，越发升值了。

宋徕持有这处房产多年，搬出这里后也没有对外出租，一直留着这处小房子，虽然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回来看过，但此刻的宋徕仍能清楚得记得这里的一点一滴，甚至还能想起方衍曾经的样貌。

随着宋徕把车开进小区，方衍心中那些尘封的记忆也随之复苏。

看着与当年别无二致的小区，方衍不禁又想起了很多年前自己独自等待的那个夜晚。

当年的苦涩此刻又泛上嘴边，方衍只能假意笑笑，将那些回忆抛之脑后。

“这里竟然一点没变。”

宋徕一边停车一边应声，“环境没变不过地价倒是翻了几番。”

方衍扭头笑着打趣起来，“怎么不卖掉？”

宋徕解安全带的动作顿了下，他抬头看着方衍，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朝他怒了努嘴，“下车吧，还记得几楼吗？”

方衍点头，“一直没敢忘。”

两人肩并肩站在紧闭的大门前，看着那扇熟悉的门，方衍心中竟有些怅然若失。

他侧身看着宋徕，忍不住去牵他的手，像是要抓住什么，又好像是害怕失去什么。

“哥哥。”

方衍忽然叫住了准备开门的宋徕。

宋徕扭头看他，钥匙已经对准了门锁，“怎么了？”

“你真的要进去？”

看着方衍泛白的脸色，宋徕宽慰地笑笑，“一起。”

说着，宋徕便打开了那扇门。

大门一开，扑面而来的除了陈旧的霉味，还有曾支撑方衍在法国匍匐前行的回忆。

宋徕牵着已经发愣的方衍走了进去，里面的一切都让宋徕记忆深刻。

被任命为秘密森林总经理的那一天，宋徕搬离了这里。

他以为那是在与不堪的过去告别，也以为是将年轻的自己关押，可如今故地重游，宋徕才渐渐明白，自己并没有真正忘记这里的一切。

宋徕松开方衍的手走到沙发边，他的手指在罩着沙发的塑料膜上轻轻划过，指尖沾染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宋徕将手指竖在眼前，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数年时光看似遥远且漫长，可说到底不过是这一层灰尘的厚度而已。

宋徕抿唇笑笑，将手指伸到方衍跟前，“这么多年才落了这层灰，好像也不算太厚。”

看着宋徕站在这间熟悉的屋子里对自己笑，方衍的胸口开始止不住地发热。

为着他此刻的笑，自己等了好多年。

方衍深深吸了一口气，快步走过去，一把拽住宋徕的手腕将他扯进怀里，顾不上他手上的污垢，就这么将他牢牢抱住。

像是要困住他，也困住自己。

“哥哥……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如果你想和我分手，我是不会同意的。”

方衍的话让宋徕忍不住笑了出声，但笑着笑着他又觉得心酸。

宋徕舒了口气，轻轻拍着方衍的脊背，像哄孩子一样哄他。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如果要和你分开，根本不会跟你含蓄，我会直截了当地和你划清界限。”

宋徕说着，推了推方衍，“路衍。”

听到宋徕这么叫自己，方衍深吸一口气，不情不愿地松开了他，却还是紧紧抓住他的手腕。

眼前的人低垂着眉眼看着自己，眼眶微微发红，眼神闪烁不定。

像是一只受伤的小鹿，又像是等待命运发落的赌徒。

宋徕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他仰头看着方衍，一只手捧住他的右脸，目光坚定，眼神虔诚。

“刚刚你问我为什么不卖掉这里，其实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之前我以为我只是不缺这笔钱，所以没那个必要，但是现在我不想骗你也不想骗自己。”

宋徕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我是因为舍不得。

路衍，我舍不得过去的自己，更舍不得过去的你。”

方衍定定地看着宋徕，薄唇微启，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宋徕的手温柔地轻抚方衍的脸，拇指在他的鬓发上慢慢摩挲。

“有些话我应该更早一点告诉你，但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我不擅长表达，也不擅长恋爱，很多话我总是不好意思说。

我以为我们足够了解彼此，但我忘记了，隔着皮肉，谁也不能完全掌握另一个人的心。”

“路衍。”

宋徕郑重其事地唤了一声，眼神坚定，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耀眼的自信。

“其实很早以前我对你就有过心动，只是那时候我们站得太远，我不能也不会有所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