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模拟三年第一+番外(199)
血是烫的,少年人倔强的谷歌在白亮的灯光下一寸寸“咯吱咯吱”地顽强生长。
“你们想要可以,”冯周说,“要么把我打死,要么我把你们弄死,我不怕死,你们选吧。”
他双唇微颤,通红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亲戚们,似乎要滴出血一样。
24小时未睡,疲惫已经摧毁了冯周本来很坚强的心理防线,更遑论一直盘旋在心头的绝望与仇恨。
李慧逞强地向前几步,想揪住他的衣领。
“你以为我不敢吗?”她近乎咆哮道,“你信不信我打死你个杂种?”
冯周用更大的声音回敬:“你有本事打啊,你打死我,你打死我一分钱都拿不到!”
他将那半截玻璃杯向地上一摔,玻璃杯砸在地上,“砰”地炸开,又把身侧空着的吊瓶架狠狠推过去,倾倒的架子险些砸到李慧的头,上面没来得及收走的空吊瓶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滚啊!”他搡了下愣在原地的李慧,在她衣服上留下一个血淋淋的手印,声嘶力竭地吼道,“滚!滚!都滚!”
李慧嚎啕大哭起来,似乎受了天大委屈的是她一样。
本来趾高气扬胜券在握的几人被他同归于尽的样子吓得瞬间没了气势,沙哑嗓子的女人冷哼一声,拽着身边的男人灰溜溜地转身就走。
冯浩思站在原地,似乎被吓着了,似乎又发现自己从未看懂过这个向来沉默寡言的侄子。
他嗫嚅片刻,轻声说:“小周,我......”
冯周看见他的脸就烦,谁的话也不想听,又抓起柜子上的一个玻璃杯狠狠向他扔去:“滚!”
玻璃杯砸在他肩上,碎在脚边。他似乎才被碎片刺痛了般,仓惶地看了冯周一眼,又看了看床上安静睡着的老人,终是没再说话,低头灰溜溜地跟着妻儿从病房出去了。
虞少淳在外面偷听了全程,听得憋屈又生气,可一想冯周一贯要强,自己如果看见这种家丑估计他得更心塞,于是在外面一堵墙前煎熬地转着圈,突然被冯周的喊声和玻璃碎裂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向病房看去。
不久前走路带风的人丢盔弃甲地出来,贴着墙边离开。他连忙三两步冲到病房门口,看见冯周低头坐在椅子上,面前是一堆在阳光下明晃晃闪着光的玻璃碎片。
玻璃碎片上染着血,触目惊心。
虞少淳眼前模糊了下,觉得有些头重脚轻,心跳得很快,快到几乎无法呼吸。
他拿着病房里自带的扫帚将玻璃碴草草扫净,慢慢蹲在冯周身前:“他们打你?”
冯周没看他,摇摇头,将左手垂在椅边。
虞少淳似有所觉,去抓他的手。
冯周向后一缩:“脏。”
“不脏,”他哄着冯周,“给我看看。”
冯周微微抬头看着他,眼睛里全是沉沉的黑。
虞少淳心头一跳。
他从未见过如此让人窒息的绝望。
左手的伤在掌心,不深不浅一道,血将手纹都染红了,周围嵌着细碎的玻璃渣,看得人心疼。
“怎么伤自己伤得这么重,”他皱眉,觉得自己也被割了一刀似的,“多疼啊。”
冯周没说话,一直静静地看着他,脸上不悲不喜。
过了半晌,才慢慢将头抵在他肩上,全然没了刚才的力气,颤着声问道:“你说,为什么我要活得这么难啊?”
虞少淳慢慢搂住他,低声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也没什么好怕的。”
“我在呢。”
作者有话要说:rua!
第97章
冯周本来不想去包扎, 随便洗洗贴个创可贴就算完事,可虞少淳怕他感染,连唬带哄地非得把他赶去做个检查。
站在楼梯口目送冯周确实乖乖下楼后, 他才叹了口气,慢慢坐回椅子上, 抬头看了眼病房的方向。
老人仍无知无觉地沉睡着, 并不清楚刚才发生的一切事情。
虞少淳毫无防备地直接见到了冯周那群奇葩亲戚,此时皱着眉低头, 觉得心情有些一言难尽。
他一直近乎执着地认为老天对冯周是不公平的。和他如此相仿的天才,却一辈子被困在原生家庭的阴影里, 痛苦地活了十多年。
与冯周相比, 自己幸运得可怕。
所以虞少淳之前一直执拗地在冯周所缺乏的“亲情”中不断给予,试图抹平烙在他过去光阴中的阴影与创伤。
可创伤之所以会阵痛十八年, 又因为它确实是深埋心底的暗疮。
就算暗疮极难愈合,他想,希望自己对冯周的爱能让创伤愈合时的疼痛少些。
他受过的煎熬和伤害是旁人所知道的万分之一, 而既然对过去的日子无计可施,只能尽所能地再多爱他一点。
虞少淳正低头思考人生, 面前忽然伶仃立了双女式高跟鞋。他愣了一下,慢慢抬头向上看去, 正对上一双冷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