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妄之辈(61)
池越皱眉,目光落在眼前矮小的那位弟弟。
他个子顶多一米六出头,身材跟猴子男生一样,瘦成麻杆,两只手紧攥成拳头,嘴唇肉眼可见地颤抖着。
“妈的,你个傻逼耍我们?”跟猴子男一伙儿的一个染着红发的男生一把揪住那个弟弟的领口,甚至因为力气太大,将他整个人都提到不得不踮起脚尖。
“他不让我进去,我怎么要钱。”
一群五彩缤纷傻叉叉们齐刷刷看向池越。
池越冷眼丢过去,“这店里,没人是他哥。”
“不是的,刚才那个叼不拉几的男生就是我哥,比他还高还帅那个!喂......你们相信我啊!我能要来钱的!别......”
池越拉着一张冰山脸,回身进店。
裴贺阳穿着一身工作服从更衣室出来,扫一眼外头没看见那群人,走向池越,“他们走了?”
池越点头,犹豫一会儿,开口说:“你那个弟要是挨打了,你会心疼吗?”
裴贺阳挑眉,“就算我变弱智,答案也会是NO。”
“知道了。”池越无奈地摇摇头,“估计今天他身上得挂彩。”
裴贺阳冷笑一声,“爱挂啥样挂啥样,跟我没有半毛关系。”
有客人推门进来,他迎上去领座,几个小姑娘看着这么一张帅比脸,忍不住偷着乐。给人家点完菜后,裴贺阳又想到些什么,走到收银台边儿,一只胳膊搭在台子上,煞有其事地问,“眼睁睁看着有血缘关系的人被打,你会不会觉得我做得不对?”
池越正在算账,头也不抬说:“不会。”
裴贺阳看他正忙,先去后厨送单子,又点了两桌菜后,折回收银台前,“那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冷血?”
池越手指压键盘上,抬起眼睑睨他,“不会,我觉得你是热血少年。”
这四个字,说到他心坎里了,还是那种,明明很正经,却能引出不正经画面的感觉。
裴贺阳忍住笑,继续去上菜。
只不过,几个小时后,裴四海带人找上门的时候,他一身血都冷成冰渣。
裴晓军被打到鼻青脸肿,尚存一丝力气打电话给裴四海,哭着喊爹,被送往医院的途中,还交待了,说那群人是裴贺阳找来的,自己心软没报警。
裴四海在店门口骂骂咧咧地叫嚷,有些客人怕出事,没吃完就赶忙离开。还好已经十点多了,又是工作日,吃夜宵的客人不多。
但裴贺阳也怕给池越惹麻烦,跟裴四海上了车。
裴四海在临城也算有头有脸,不能说是大企业家,可名下经营的会所洗浴酒店不少,他是实打实的白手起家,什么样的人都遇见过,脾气也从没软过。
自打他知道了邱云峰的存在,对裴贺阳就再也没有好脸色。
毕竟,在任何人看来,一个一米七出头的胖子,怎么能生出来一个一米八七的大高个儿子,裴晓军那样的才能看出血统纯正。
一路上,窗外的景观从高楼林立到荒凉无人,四十分钟后,车子终于停在一处空旷的地方,稍远处能看见一条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裴贺阳以为,他是要把自己给宰了,再抛尸荒野。
理论上来说,这挺符合裴四海的风格。
身后六辆黑色奥迪圈出半圆,每辆车旁边都有两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裴四海叼着根烟站在最前头,眉头紧皱,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有时候裴贺阳也觉得,他可能不是亲生的,因为两人长相差得也有点儿远。
丢掉第三根烟屁股,裴四海吐出一口白烟,拉着张脸看向离自己一米远的裴贺阳,“你眼里就这么容不下晓军?”
裴贺阳站相懒散,淡淡一句,“我没找人打他。”
裴四海舔下嘴唇,舌尖在脸颊划一圈儿,顶起个包,等了一会儿说:“你的意思是晓军在说谎?”
裴贺阳盯着地上的石头子,道,“对。”
单单一个字儿,惹恼了裴四海,他快步走来,扬起胳膊狠狠抡下来,裴贺阳被打歪身子,半边脸瞬间血红一片。
他能躲,但脚底下没动劲儿,生生挨下这重重地一巴掌。
“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忤逆我的后果!”裴四海喘着大气,抬起脚猛地踹向裴贺阳的大腿,紧跟着又一拳一拳呼在他后背上,边打边喊,“你个王八蛋把弟弟打成那样,是不是你那个妈教的,要绝我的后?”
“我今天也让你尝尝挨打的滋味好不好受!”
“晓军受的伤,你一下都逃不过!我看你以后还找不找人打他!”
“我打不死你个混球!”
一阵乌云飘过,遮住月亮映出的一片光亮,这片地方没有路灯,全靠那几辆车的车灯照亮。脚下是没有铺上水泥的土路,每一步踢踏都会带起一片沙尘,夜里的风不小,裹住尘埃往四面八方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