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间恶犬(88)
范云溪只能跟过去坐在她对面,目光一直回避她的脸,道:“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钟伶褪下手包放在腿上,道:“昨天,我醒来后发现我的记忆一点都不混乱了,我想起了所有事。”她莞尔一笑,“很神奇,不是吗?”
范云溪低着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你都想起什么了?”
钟伶把手藏在手包里,悄悄握住了那把美工刀,脸色平静道:“很多,例如安东逼我打掉孩子切除子宫;例如安东逼我和刘彦结婚,他说只有那样他才能信任我;例如我和刘彦举办婚礼那天安东给了我一瓶药让我洒在刘彦喝交杯酒的杯子里;例如婚礼还没开始就烧起一场大火;例如几天前你去疗养院看我,却在我的房间里放了一把火,还把我反锁在房里。”
范云溪听不下去了,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往下淌,他以忏悔的姿态在钟伶面前低头,道“对不起,我也没有办法。”
钟伶冷漠地微笑着:“不用道歉,我知道你身不由己。你就和从前的我一样,不敢违抗安东,对安东言听计从。就算是他让你杀死我,你也会照做。就像两年前他命令我杀了刘彦一样。”她忽然笑出声,优雅地掩住嘴唇,“我们都是坏人啊。”
她笑了两声,然后伸出手臂,露出自己手腕内侧那一块小小的拼图刺青,道:“这是他留给我的,你也有吗?”
范云溪迟疑着伸出手,解开左手手腕上的腕表,翻过手掌,露出手腕内侧一块小小的拼图刺青,和钟伶手上的刺青一模一样。
钟伶笑道:“他喜欢给自己的东西做标记,就连他养的狗都留着这样的标记。”她把头发拨到胸前,指着自己的脖子,“就在这里。”
范云溪猛地收回手,慌慌张张地把手表戴好,道:“不一样,我和你们不一样。”
钟伶几乎以悲悯地目光看着他,摇了摇头,道:“你就是曾经的我。”
范云溪不想再听她说下去了,道:“其实是他让我过来和你谈条件。”
钟伶莞尔一笑:“谈什么条件?”
范云溪道:“他想和你和解,你可以向他提条件,只要你的条件他能办到,他就会竭尽所能的补偿你。”
钟伶眉心一蹙,口吻冷了:“你信吗?”
范云溪一愣:“什么?”
钟伶道:“安东向我求和,你觉得有可能吗?”
范云溪无由心慌,慌得厉害:“这,我,的确是他让我过来找你。”
钟伶道:“我太了解他了,他绝不会向我示弱,更不会向我求和。他让你来找我还有别的目的。”
范云溪懵住了,不知该如何是好。手机忽然响了,把他吓了一跳,他避着钟伶接起来,片刻后,他把手机递给钟伶,道l“安东……安东找你。”
钟伶把手机放在耳边,低头浅浅一笑:“你为什么不来见我?”
手机里传出一道清晰明利,低沉浑厚的男性嗓音:“抱歉,亲爱的,我现在很忙。”
钟伶的音色渐渐冷了:“撒谎,是你不想见我。”
安东笑了笑,道:“见到我的小朋友了吗?”
钟伶看了看范云溪,范云溪正万分紧张地看着她,范云溪对上她的目光,又慌忙把头扭开了。
钟伶道:“我们已经聊了很长时间了。”
安东:“是吗?我很好奇我的两个孩子会聊些什么。”
钟伶:“那你过来,我说给你听。”
安东:“别着急,我先给你们送一份礼物。”
话音刚落,房门被敲响了,范云溪惊弓之鸟般站了起来,大声问:“谁?”
“您好,有您的东西需要签收。”
“进来。”
酒店服务员怀抱着两束玫瑰花走进来,先问范云溪:“您是范先生吗?”
范云溪:“是。”
服务员交给他一束玫瑰花,笑道:“这是安先生送您的花。”又问钟伶,“您是钟女士?”
钟伶点头。
服务员把另一束玫瑰花交给她:“这是安先生送您的花。”
服务员送完花就走了,关门之前向他们欠了欠身,道:“祝二位愉快。”
范云溪抱着一大束艳红的玫瑰发怔。
钟伶抚摸着微凉有棱的花瓣,微笑道:“我们收到礼物了,然后呢?”
安东却不答,反问:“你想见我,对吗?”
钟伶道:“当然了,不然我为什么跑出来。”
安东笑了,笑声低沉又短促:“在我们见面之前,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
钟伶:“什么事?”
安东:“我们的孩子还活着。”
钟伶一怔,眼圈迅速红了,咬牙道:“别说这种谎话骗我,我的孩子已经被你从我肚子里挖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