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间恶犬(85)
叶初阳不看他,只给他留个面无表情的侧脸,道:“开车专心,看前面。”
江瀛难得听劝了一次,看着前方路况,但是思想却飞到了半个小时前,他们还没有离开派出所的时候——当时他依偎着叶初阳,不想起身,但是他不得不起了,因为叶初阳说他们有事要做,钟伶消失了。
于是他把头一歪,侧枕着叶初阳的肩膀,眼睛就透过叶初阳的肩膀看到了立在玻璃门旁边的一面‘警容镜’,在镜子的印射中,他看到海宏成在二楼楼梯口站着,海宏成端着一杯茶,面色严肃,上了年纪也依旧锐利的眼睛笔直地看着他。
江瀛和海宏成的目光在镜子里相接,正如他敌视着海宏成一样,海宏成也敌视着他,海宏成不仅敌视他,还用一种万分戒备地眼神盯着他,貌似在看着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那头野兽随时有可能冲破牢笼,向人群挥舞爪牙……他抬起头,把下巴垫在叶初阳肩上,朝海宏成露出微笑,那是一种充满恶意挑衅的微笑,他在等着海宏成向他发难,这本就应该是他承受的,他从来不躲。
但是海宏成却没有站到他面前的机会,因为叶初阳把他带走了。
叶初阳的方向正对二楼楼梯口,自打海宏成一下楼,叶初阳就看到了海宏成。叶初阳知道海宏成想和江瀛有一场会晤,这场会晤肯定会给江瀛充满恶意的刺激。
出于任何立场,叶初阳都没有资格阻止这场会晤,但是叶初阳却阻止了江瀛和海宏成的会晤——江瀛正要回过头和海宏成正面相对,叶初阳忽然一把抓住江瀛的手拽着江瀛急匆匆地往外走,说:“快点,小娅在疗养院等我们。”
江瀛到现在都记得叶初阳当时握着他的手握得很紧,叶初阳的手心温度不高,但皮肤是潮湿的……江瀛把右手翻过来,手心朝上搁在方向盘上,他看着自己的掌心,叶初阳在他手心留下的几道指印早已经消失了。
“前面有车!”
眼看着车头即将撞到前面轿车的车屁股,叶初阳难得不淡定了一回。
江瀛猛地踩了一脚刹车,堪堪阻止一场即将发生的车祸。
叶初阳捂着怦怦直跳的心口,皱着眉去看江瀛:“你在想什么?开车还走神。”
江瀛的脸色静得毫无波动,只说:“把安全带系好。”
到了疗养院,齐院长亲自在门口迎他们,焦躁地转来转去。
叶初阳顾不上跟他客套,直接问:“齐院长,钟伶怎么会失踪?”
齐院长道:“边走边说吧,你们要是不来找她,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离开疗养院了。”
在走向住院楼的途中,齐院长简单说了说钟伶失踪的始末;昨晚熄灯前钟伶还在病房,护士按点去查过房。但是今天一早法西娅和边小澄来探望钟伶的时候却发现钟伶不在病房里,和钟伶同样消失的还有护士长陈笑蓉,陈笑蓉到现在都没有来上班,电话也打不通。
齐院长道:“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在过来的路上。”
江瀛道:“让警察直接去找陈笑蓉,很明显是陈笑蓉带走了钟伶,否则钟伶一个人走不出疗养院。”
叶初阳道:“江总说得没错,你们疗养院监管得这么严,钟伶一个人出不去,除非被人带出去。”
齐院长急道:“但是陈护士把钟伶带出去干什么呀?这不是胡来嘛!”
陈笑蓉没有理由带走钟伶,但是她却把钟伶带走了,只能说明带走钟伶的另有其人,陈笑蓉只是一个介质。
叶初阳想到了,江瀛也想到了,他们对视一眼,江瀛冷静道:“给海阳打电话。”
叶初阳连忙拿出手机拨出海阳的号码,电话一通,海阳抢先道:“初阳,就是范云溪!笔迹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八!”
叶初阳料到了,所以略过了笔迹,说:“海阳哥,你现在赶快去找范云溪,他把钟伶带走了。”
海阳:“钟伶?钟伶又怎么了?”
叶初阳没有时间对海阳详细解释,因为钟伶的病房到了,法西娅和边小澄均一脸急色的站在门口,法西娅连连冲他招手:“表哥你快来,我发现一本钟伶的日记!”
法西娅发现的是一本被钟伶藏在枕头底下,被扯的只剩下十几张纸的日记本。齐院长说他不知道钟伶在写日记,疗养院的病人能接触到笔的机会只有一周一次开放活动室的那天,那个时候病人们可以在看管中阅读写字或画画,因为笔头尖锐可成为利器,所以被严格管制。
被压在枕头下的还有一根短短的铅笔,想必是钟伶趁活动室开放偷偷拿出来的。
叶初阳拿着日记本坐在床边一页页地翻看;钟伶不是在写日记,她在画画,画的是燃烧的礼堂,被火焰缠身的人群,火焰中最显目的是一个小小的孩子,似乎是她被打掉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