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间恶犬(38)
叶初阳和江瀛去到凉亭,见到了出现在钟伶精神舱里的女护士;十几年过去了,陈笑蓉对钟伶的在医院发生过的事仍然记忆犹新,叶初阳问她钟伶是否在2000年7月份去过医院,她不假思索地说:“有啊,有这事。”
她拿着一把圆扇坐在栏杆上,神情并不像钟伶精神舱里所见的那么冷漠,而是一个面相敦厚和蔼的中年妇女,她摇着圆扇说:“钟伶打小就有自残倾向,20年前我在医院上班,当时钟伶家就在我们医院附近,所以钟伶受了伤都是送到我们医院,我又在外科,基本每次都是我在照料钟伶。一来二去我也就和钟伶的妈妈认识了,我还去钟伶家里看过钟伶几次。”
钟伶和另一个年轻的护士坐在另一边的栏杆上用苇叶编手环,亭子当中摆着一张圆桌和石凳,叶初阳在石凳上坐下,向陈笑蓉问道:“您和方瑜很熟悉吗?”
陈笑蓉脸色有些尴尬,笑道:“也不是很熟,钟伶每次住院我们都会见面,她经常会买点东西提到护士站请我们吃,然后就待在护士站和我们聊天。”她皱了皱眉,顿了一会儿继续说,“其实我们都不太想和她聊天,她总是在发牢骚,说老天对她多么不公平,女儿有精神病,丈夫还总是打她,听得我们耳朵都起茧子了。但是我也能理解她,女人嘛,家长理短的琐事就是她全部的生活,的确很熬人。”
叶初阳试探性地问:“那您觉得她当时的精神状态正常吗?”
陈笑蓉笑道:“说实话吗?我觉得她当时已经有些神经质了,我劝她去看心理医生,也不知道她去看医生没有。”
叶初阳:“您说您去过钟伶家里?”
陈笑蓉:“对,方瑜没什么朋友,可能我比较好说话吧,她经常给我打电话邀我去她家里作客。你知道的,她……所以我总是推辞,实在推辞不掉就去过两次。”
叶初阳:“您还记得她都干了些什么吗?”
陈笑蓉回忆一阵子,道:“方瑜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倒是钟伶,那次钟伶把我吓坏了。”
叶初阳忙问:“钟伶怎么了?”
陈笑蓉放下扇子,神色凝重:“钟伶家是很老式的筒子楼,她们又住在顶楼,所以她们家有个小阁楼,平时放些杂物。那天应该是周末吧,钟伶没去学校,我去钟伶家里和方瑜聊了会天——”
那天是周末,钟伶没有去学校,和母亲待在家里,后来陈笑蓉去做客。方瑜和陈笑蓉在客厅聊天,茶喝完了,方瑜就去厨房烧水沏茶,陈笑蓉自己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根陈笑蓉回忆,当时钟家的天花板是木质结构,她端着一杯茶水,一撮灰尘忽然从天花板上落下来掉进她杯子里,她抬起头往上看,看到天花板轻微颤动,响起呼通呼通的脚步声……随后,客厅后方那架通往阁楼的楼梯方向传来猫叫声,陈笑蓉回过头,就见四五只猫从阁楼跑下来,凄厉地叫着。
啪嚓一声,陈笑蓉手里的水杯落了地,摔了个粉碎,她看着阁楼,愣住了;那几只猫均被割烂了耳朵,戳瞎了眼睛,身上的毛发缺一块少一块,缺少毛发的地方连皮都漏了出来,一只黄狸猫的前爪不自然地蜷缩着,嘴里一直往外淌着血沫。
陈笑蓉沿着楼梯往上看,看到钟伶在楼梯尽头站着,当时钟伶穿着一件小小的吊带裙,双臂和双腿都裸露着,身上和脸上布满了被猫抓绕出的血印,她目光阴冷地看着逃下楼的那些猫,手里拿着一把沾满血迹和猫毛的美工刀。
方瑜闻声赶来了,看到钟伶那副模样,便呵斥道:“伶伶!你怎么又把猫抓到阁楼上,看你这幅样子!”
但是钟伶却以怨毒的目光注视着母亲,举起手中的美工刀对准了母亲,歇斯底里地哭喊:“是你!是你在害我!你想杀死我!”
第14章 你喜欢海阳
想起二十年前的那一幕,陈笑蓉至今心存余惊,她看了看一旁编织柳条的钟伶,压低了嗓音说:“钟伶的妄想症很严重,明明是她残害那些猫,却反向指责她的母亲。后来我们把她送到医院,她一直像债主一样盯着方瑜,方瑜和我们说几句话,她就哭叫着说方瑜在串通我们想把她害死。我给她打针,给她吃药,她统统不配合,好像我是她的仇人一样,一心想害死她。”
江瀛听到现在,心里大致有了判断:“总结下来就是钟伶不仅自残,还虐猫,而且她的被迫害妄想症严重,谁和她走得近了,她就认为对方想害她。”
陈笑蓉点点头:“是的。”
江瀛摸摸下巴,眼睛里有些兴味:“有意思。”
叶初阳觉得江瀛说话很不适宜,就朝他盯了一眼,让他收敛点,然后朝钟伶走近两步,温和道:“钟女士,你还记得我吗?前两天我们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