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意退出群聊界面，点开了许久未看的朋友圈。

这个世界始终繁华依旧，有人在笑，有人在闹，有人在哭，有人恋爱有人分手，有人天南海北四处游浪，有人花天酒地醉生梦死。每个人都各自的悲欢离合，大致都是相似的，却永不相通。

颜意点开自己的头像，上一次更新的动态还在7天之前，一张刺激战场的吃鸡截图。那是他为数不多的一次单排吃鸡，兴高采烈地发到了朋友圈，底下一排的起哄和嘲讽。再往前便是一些很琐碎的东西，他一向是一个很爱分享生活的人。

喜欢热闹，喜欢盛大，喜欢左拥右抱，喜欢有人簇拥，喜欢万千宠爱。

头像上那张火红的小狐狸笑的温柔而不怀好意，是他曾经最喜欢的一个动漫人物，他觉得很像他。

颜意动动手指，将那只陪伴了自己多年的小狐狸换了下来。

☆、第 32 章

柳向晨一直是群里最活泼的一个，似乎不论在什么时候，只要群里有人蹦出消息，这人永远能做到秒回。

【晨晨晨：给意总请安~】

【晨晨晨：动画表情】

颜意随手发了一个表情过去。

【颜：在学校？】

群里安静了一会，柳向晨的信息缓慢地跳了出来，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晨晨晨：在的，那个……你啥时候回来？你可已经翘了李二秃三节大课了。】

颜意垂着眼，半响没有回复。

他的沉默几乎等于默认了什么，群内瞬间陷入一阵死寂。柳向晨的最后一条消息突兀地挂在那里，再往上，便是颜意那句简短的问话。

颜意的微信昵称向来百年不变，一直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颜”，加上他那从来不换的头像，辨识度一向很高。而此时那只含笑的火红小狐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出现在名字前的，是一张干干净净的空白截图。

死寂的群聊终于缓慢地跳出了一条新消息。

【只道是寻常：他关你了？】

曹航一向敏锐聪慧，几乎瞬间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颜意很轻地笑了一下，一字一句地回复过去。

【颜：你什么时候能学会委婉点？】

【只道是寻常：下辈子可能有望。】

【只道是寻常：你就这么乖乖让他关？】

【只道是寻常：……操了。】

曹航噼里啪啦打出一串话，隔着屏幕颜意也能感觉出他此刻的气急败坏又无能为力的挫败感。他动了动指头刚想说些什么，安静了没一会的柳向晨小心翼翼的发了一句新信息过来。

【晨晨晨：那个……意总，大丈夫能屈能伸，实在不行你就服个软被。】

颜意的指尖顿了顿，唇角扯出一个近乎嘲讽的笑来。

【颜：哦？】

【颜：好主意，怎么个服软法。】

柳向晨战战兢兢地看着颜意的回复，艰难地斟酌了一下措辞，谨慎地给出建议：

【晨晨晨：就……拿出平时撩人的本事啊，迟默以前多听你的话，你就随便说点好听的，哄哄他被。】

颜意抬手摸了摸脸。

涂上药膏的侧脸触手一片粘腻，红肿已消，痛感却一直存在。颜意扯了张纸巾擦了擦粘腻的指尖，看着屏幕上柳向晨的消息，低低笑了笑。

迟默早已经不是以前的迟默了。

而他……也再不是从前的他。

想起自己曾经在风月场所游刃有余的样子，颜意不自觉苦笑。那种日子大约再也回不了头，他和迟默之间的关系……

也就只能这样。

若是这一副伤痕累累的模样被曹航他们看见，自己和迟默的那点破事几乎毫无疑问的瞬间便会被捅到父母面前。从小宠到大的儿子被人如此对待，颜意几乎能想象的到颜父颜母会是怎样的愤怒和无力。

他从小到大几乎没做出几件让父母省心的事，自己惹下的风流债，谈不得委不委屈，结局怎样都得自己收拾。

颜意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颜：行了……损招留着自己用吧，航子，来打游戏。】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他骨子里的那股浪荡到底被磨去了些，再加上眼下对迟默近乎骨子里的恐惧，他完全没有心思再去顾及以后的事。自由……太遥远了。这从头到脚一身的伤痕和细密的疼痛如影随形地缠绕着他，日后的事太过遥不可及，他现在只希望能平平静静的过上一天。

他一点也不想再见到那个样子的迟默。

……冷漠的，残忍的，如鬼魅般森冷无情的迟默。

群内短暂安静了片刻，一条游戏邀请便跳了出来。颜意点了进去，号称再和颜意一起玩刺激战场就自杀的曹航和专业快递员柳向晨已经就位。

颜意很轻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