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意咬了咬牙，从床上摸出手机。

他出去这一会儿，微信上已经跳出了不少信息，颜意胡乱扫了一眼，直接将界面下滑到最下面，点开了和迟默的聊天框。

聊天内容停留在半个多月前，屏幕上颜意的小狐狸头像笑的一脸温柔。那时迟默沉闷话不多，在他面前却始终是一个极为温柔而宠溺的爱人。短短不过半月，时移事易，原本温柔深情的爱人卸下了面具，露出面具后冷漠而阴沉的脸。

曹航一向对迟默有着莫名的惧意，颜意和柳向晨因为这个没少调侃过他。连曹航自己也不知道这种莫名的恐惧感从何而来，被他们调侃只是笑，对迟默的态度却一直淡淡的。

说不上冷，几个人凑在一起的时候仍是说说笑笑的，却始终带着几分谨慎与小心。

现在想起来，曹航始终是他们几人中最通透的一个。虽然不知迟默的真实身份，却对危险有着本能的警觉。柳向晨没心没肺，颜意却是个色令智昏的，曹航骂他的话倒是半点没错。

颜意呼了一口气，颤着指尖点出键盘，艰难地编辑出两个字：“在吗。”

到了这个时候，颜意不得不承认，人性的本质便是自私。颜母拭泪的那一幕就在眼前，公司也已经在生死徘徊边缘，可他的脑海中闪过的除了客厅内那让他心酸无比的一幕，还有那个小巧而精致的金笼子。

迟默的评论简洁至极，却一字一句意味深长。

这句话发出去意味着什么，颜意比谁都明白。他闭了闭眼，指尖堪堪地悬在发送键旁半响，终究是如烫手山芋般地丢开了手机。

……他做不到。

自作孽，不可活。

即使这下场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他也没有勇气去承担这个后果。

他一向清楚自己要什么，也会在一段感情开始时清楚明确地告诉对方。时间久了，颜小少爷花心浪荡的大名渐渐传了出去，再加上他换伴侣的速度实在太快，时间久了，他也便懒得一个一个解释了。

想一想，他却从未对迟默说起过。

他从没承诺过迟默什么，也从未给过他一个解释，迟默是有理由恨他的。

若迟默的报复只是要他家破，便也罢了。自己这一桩风流债被颜父知道，最多便也是在盛怒之下被打一顿，即使最后狼狈地离开A城。颜家自然保全不了，但至少一家人仍在一起，换个地方重新开始虽然无奈，却也未尝不可。

可迟默要的是他的自由。

颜意这前半生堪堪走了一小半，人生尚未正式开始，却要被如脔宠般困在一个人的身边，这对心高气傲浪荡不羁的颜大少爷来说，简直比死了还可怕。

人生的路还很长……

已经熄掉的屏幕上又有新的消息跳出来，颜意偏头看了一眼。

却是苏晓，刚才草草划过屏幕的时候是有看到他的信息的，只是那时他满心里都在想怎么跟迟默摊牌，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划了过去，没有点开。

颜意随手解锁了手机，点了进去。

【sue:等你输入了半天……怎么没发过来？】

【sue：要说什么？】

时间是一个小时前，那时颜意几乎病急乱投医一般，将苏晓看作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只是最后出于说不出的心理，到底还是没发出去。

想来自己那一通删删写写被他看到了。

最近的一条是刚发的。【sue:还好吗。】

颜意的视线在最后一条信息上垂了许久，鬼使神差地发了一句：“嗯。”

苏晓的回复很快发了过来。

【sue:输入了很久的话……要发么？】

☆、第 17 章

颜意呼出一口气，摸出一根烟点了。

前脚刚跟他说了家中变故，后脚便在微信上欲言又止。输入了很久的话是什么，苏家少爷浸润社会多年，自然不会不明白。

若是他真的束手旁观，颜意自然说不了什么。毕竟两人虽然近日交往甚密，可到底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换句话来说，就算他们正式确立了关系，苏晓也没必要冒着得罪迟家的危险来帮他。

即使苏晓知不知道背后的人是迟默。

颜家在A城风平浪静了这么多年，从未有过如此风雨飘摇的时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得罪了人。在这种情形下，除了素日与自家交好的曹家和柳家，其他人或是明哲保身，或是保持沉默，没有人愿意摊这趟混水。

而苏晓眼下这么问，立场已经很是明显了。不管他的本意是出于什么，这个情便已经很是难得。

颜意吐出一口烟，轻轻地笑了笑。

【颜：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不用查了，谁干的我已经知道了。】

【颜：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初次见面时，我身边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