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起床气向来很重，这一点身边的朋友也都是知道的。有事总会在微信上先说一声，颜意向来手机不离手，看到了自然会回复，若是没有回，要么就是在睡觉，要么就是在办事。

这个办事……自然是心照不宣的。

但人生中向来是充斥着许多意外的。总有一些突如其来发生的事将他从床上冷不丁的吵醒。他被手机吵醒早就不是第一回了，但被震个不停的信息直接吵醒，倒还是第一次。

颜意杀气腾腾地从床上坐起来。

某处传来的不适感让他顿时身体一僵，原本杀气腾腾的脸顿时裂了一条缝，变得青一块白一块，好不绚烂。

昨晚发生的事历历在目，他颜大少爷睡人不成，反被睡了。

颜意瘫着一张脸，做的时候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眼下身体各处传来的酸痛，让他恨不得穿回昨天这个时候，揪住自己的领子怒吼一声你给我清醒一点！

果然不要在夜里做任何决定，古人果然诚不我欺。

颜意捏了捏眉心，满脸纠结。

将丢到一旁的手机摸过来，看着屏幕上私聊和群里一条接着一条不断跳出来的信息，一张脸更是瘫得不能再瘫。

柳向晨昨晚喝的烂醉，对酒局下半场几乎完全没了印象，在聊天框里一遍遍的哀叹，问颜意到手没，战果如何。

曹航倒是十分克制，将自己的好奇心百转千回地绕了一大圈，从昨天柳向晨喝多了耍酒疯，到自己晚上做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梦，再到今天上午的课几人都翘了被教授抓个正着，然后拐弯抹角的问颜意现在在哪，要不要出来一起吃个午饭。

分明是一字也没提他和迟默的事，可字里行间每一个标点符号都在跃跃欲试，含沙射影地问：“昨晚战况如何？”

连齐乐也兴致勃勃的发了好几条信息八卦。

大约是见他一直没回复，柳向晨和曹航八卦的心态完全平复不了，竟是直接在群里聊了起来。

这群早忘了是什么时候建的了，群里除了他们几人外，还有一个眼下不在国内的宋远。实打实的发小群，平日便是攒局约酒聊八卦，柳向晨蹦哒的最欢，眼下更是在群里上窜下跳，字里行间充满了浓厚的八卦欲。

【晨晨晨：啊啊啊意总现在都没回信息！】

【齐人之乐：啧啧，不可说不可说。】

【只道是寻常：有什么不可说的，成了被。】

【只道是寻常：五百块，微信还是支付宝？】

【晨晨晨：……你特么，这还没确定，你就管我要钱了？】

【齐人之乐：[兔斯基拍桌]】

【只道是寻常：你瞅瞅时间，这个点没回，看来昨晚战况激烈啊。】

颜意瘫着一张脸，将手机屏幕戳的啪啪响。

【颜：你全程围观了？】

【晨晨晨：我不信啊啊啊啊，迟默看着就不像是被压的，至少绝不会这么轻易被压！】

柳向晨和颜意的话一前一后，原本还哗哗哗跳动个不停的信息，突然像是被生生丢了一个静止弹，吵个不停的聊天群顿时平静下来。

颜意盯着屏幕上瞬间被撤回的一行字，咬牙切齿。

A大，宿舍楼。

柳向晨瑟瑟发抖地撤回了一条信息，语哭无泪地看了一眼对面的曹航：“这……意总应该是没看见吧。”

曹航微笑：“你觉得呢。”

柳向晨将手机丢到一边，满脸生无可恋：“完了完了……”

刷卡声传来，颜意冷着一张脸从手机上抬起头来，定定地看向来人。

迟默一手拎着一个袋子，随手关了门大步走了过来。

颜意没忍住，伸手捂住了脸。

迟默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到床头柜上，在床边坐了下来，伸手试探性地探了探颜意的额头。

颜意做了好半天心理建设，艰难地将捂住脸的那只手放了下来，没好气道：“做什么？”

“看看有没有发烧。”迟默的脸色未变，脖颈间却漫上了一层微不可见的绯红：“……我查了下，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没做好措施，很容易发烧的。”

颜意又想捂脸了。他看着迟默脖颈间那片诡异的绯红，磨了磨牙：“有劳，我不是第一次，也没有发烧，谢谢。”

迟默将他这副别扭的模样看在眼底，无声笑了一下，顺手撸了一把他那一头乱糟糟的灰毛，声音带了几分宠溺：“是第一次。”

想起昨天自己面无表情地在迟默面前说过的“从没做过0，也从来没被人上过”这种话，颜意简直想将整个人闷在被子里，一了百了。

世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

经过昨天一晚，两人之间的关系竟是完全反了过来，平时的迟默被他三言两语便撩的面红耳赤手足无措的小模样，大约从此一去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