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然后呢？你就这样从南方来浅京北漂了？”

“我大学四年过得还算安逸，有助学贷款、奖学金，自己也在半工半读，生活得不算差。

“最主要的是，我大四的时候，交了个男朋友。”

“哎哟哎哟哎哟，”顾俊泽啧声，“是现在这个不？哇噻，大四到现在那得好多年了吧？”

杨有森耸肩：“那当然不是。”

顾俊泽：“啊这……”

“那是我的初恋男友，是个Omega，娇娇小小的，很漂亮很可爱。

“我一开始并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找上我，难道是因为我看着很像Alpha？不过他对我确实挺好的；正巧我在考研，一考就是两个学位，压力很大，他一直照顾我、帮我打理生活起居。

“慢慢的，我也对他放下了所有戒心。”

顾俊泽不说话了，咽了口唾沫。

……感觉已经可以猜到后续发展了。

“后面的你也能猜到啦？我把财务都交给男友打理，硕士一毕业拿了好些奖金，也都给他了；本来说好用来当奋斗基金，一起租房一齐找工作的，结果……

“没了，都没了。别说钱了，我当时房租欠了三个多月——我以为对方帮我交了的，结果没有，所有东西都被扣了，我是被房东赶出来的。”

“我天，”顾俊泽惊叹地摇摇头，“这是坐过山车啊？太惨了。”

“单说生活倒也还好，毕竟学历和能力都在，不怕不能东山再起；但你之前也经历过挫折、有过困惑，你知道，人最怕的是自己都失去了希望和动力。”

那时候的杨有森，就是这么个状态。

一无所有，怀揣不安。知道拿着简历去应聘高企，忍一忍就能度过危机卷土再来，但回头却发现自己连身像样的西装都没有；别说去高企应聘了，怕是连顶级写字楼的大堂都进不去。

“我那时候很颓废，住在按日计算的青年旅舍里，白天找一身最干净的衣服去商城蹭网蹭电，夜深了转场去便利店。实在实在熬不住了，才会回旅舍里听着别人的呼噜声睡觉。”

“那你是怎么认识思予的？是在……商城里？”

“是啊。”杨有森笑了笑，“就像你说的，一切都是命。

“那个商城说来也不算高端，少爷平日不会去逛的，偏偏那次无聊，就神差鬼使地就去了，然后——遇上了我。”

在杨有森眼里，任思予很奇怪，浑身打扮得精致华丽、连头发丝和指甲缝都透出人民币的味道不说，还居然出现在那么人多冗杂的中端商城里。

在任思予眼里，杨有森也很奇怪。这个人虽然穿着水洗得发白的白T和牛仔裤，抱着笨重的电脑和背包、在看一些他看不懂的东西，可眼神里透出的光却相当不一般。

因为奇怪，所以任思予先开口问了——用高高在上的傲娇态度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杨有森答：没干什么，我没地方去。

“在我之前，少爷一直是乳母在照顾的。那位乳母是上了年纪的Omega女性，对少爷很好，但行动有些笨重——是少爷年少被绑架时，为了护着少爷，被绑匪作弄的。

“Omega嘛，遇到危险的时候，很难帮同是Omega的少爷逃脱。”

起初任思予是看杨有森可怜，所以随便给杨有森找了份差事，就是让杨有森当随从、帮忙打理生活起居。

让一个双学位研究生来管理这些，实属有些大材小用了。但杨有森也不介意，因为他那时候真的很需要很需要钱。

本是想着，做那么两三个月就走的。可两个月真的过去了，杨有森又有些于心不忍，觉得还是再待一会儿吧，等小少爷找到下一个可以信赖的随从，到那时候、再走也不迟。

“小少爷嘛……姑爷你也知道，他是个笨蛋。”杨有森有话直说，“是个可爱的小笨蛋。我刚来不到一个月，他就敢把手里大大小小的卡都交给我、让我来负责管理他的开销。

“我郁闷了很久，觉得他是故意的——他是不是想考验我？还是单纯地不在乎那些钱？”

顾俊泽摊手：“他就是笨蛋。”

“因为少爷太单纯了，反而显得我有些过于精明。在这样的心态下，我变得很想保护小少爷。”

“然后你就一直做这份工作，做到了现在？”顾俊泽笑笑，“难怪思予说，你是他‘捡’会来的。”

“这不挺好？我跟着少爷哪哪都能去。少爷就是个玻璃花，得好好护着，除此之外倒没什么棘手的；少爷午休晚睡的时候，我还能趁机做点自己的事情。

“当然最好的，还是干活包分配——让我认识了我现在的男友。”

现在这个恩爱的小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