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囊(254)
“好。”孟钊挂了电话,又给局里值班的人拨过电话,让他们立刻安排人逮捕李运才和任海。
挂断电话,一直郁结在胸腔的那口气总算散了一些,孟钊呼出一口气,虽然没有找到吴嘉义的直接罪证,但暗笼客户名单总算有了眉目,眼下他们正在一点一点地挖出暗笼深埋地底的罪恶根基。
孟钊将手机收起来,问了郑咏年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选择今天逃跑?”
“发布会之后,我那几天一直有些不安,就想给吴嘉义打电话问问情况怎么样了,他连着几天都没接电话,我就想去他家里看看。”郑咏年说,“但今天下午我开车到了他家附近,发现他家周围似乎已经被警方监控起来了,我就觉得离事情败露的日子已经不远了,这才想着立刻出国,逃避警方的抓捕。”
所有问题都问完,孟钊站起身,对负责看管郑咏年的两名警察道:“把他看好了,如果医生说没什么事了,就尽快送回局里。”
“是,孟队。”两名警察应道。
孟钊跟陆时琛、周其阳打算走出病房,正当他的手握上门把手时,郑永年突然开了口,他用沙哑的声音问道:“孟警官,我这算是在赎罪吗?”
孟钊转头看着郑咏年,那一瞬他眼神冰冷,甚至让人不寒而栗。
他沉声道:“十几岁的小姑娘,还没你女儿大。如果你是其中某一位女孩的父亲,你能不能把这算作是一种赎罪?在你踏入黑暗的这一刻,你就永远无法得到救赎。”
郑咏年沉默了几秒,戴着手铐的两只手缓缓抬起来,捂住了自己的脸:“我是该死,我该死……”
突然,郑咏年一头撞向病床一侧的墙壁,但因为刚刚跳楼自杀时受过伤,他的身体已使不出多少力气,额头虽鲜血直流,却也没有丧失意识。看护的警察立刻上前控制住他,另一位则赶紧叫来医生为他包扎。
“你就一辈子活在愧疚与自责中吧。”孟钊说完,走出了病房。陆时琛落后他一步,回头看了郑咏年一眼,那目光落在郑咏年的脸上停留了两秒钟,似乎在观察他的表情,但他没有说话,转身跟上了孟钊。
出了门,孟钊做了个深呼吸,将自己刚刚的愤怒从这口气里呼出去:“终于审完了,郑咏年虽然也是个混蛋,但和吴嘉义、吴韦函多少还有点不一样,起码还知道愧疚。”
陆时琛想到郑咏年最后的那个表情,继而又想到了一些别的,重复道:“愧疚……”
“就是说,为自己所做的事而内心煎熬、痛苦。”孟钊没在意地为他解释了一句,继续往前走着。
陆时琛走在他旁边:“你刚刚的意思是,你会因为郑咏年的愧疚而原谅他?”
“原谅?”孟钊嗤笑一声,语气却很坚定,“有些事啊,永远都不可能原谅。”
陆时琛没再说话,似乎陷入了某种思索,和孟钊并排向外走。
室外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小雨星,几人走出大厅,微凉雨星落到脸上,让人觉得挺舒服。
孟钊对着夜色深呼吸一口气,活动了一下肩颈:“走吧陆顾问,总算能吃上饭了,小周跟我们一起?”
“我不去了,”周其阳说,“晚上都吃了,钊哥你把我捎回警局,我回去整理一下刚刚的口供。”
“行。”孟钊应着,兜里的手机这时又振了起来。
孟钊拿出手机,还没说话,周其阳先出了声:“不会吧,是不是又有新情况了?”
看着那一串陌生号码,孟钊的手指触碰屏幕,将电话接通了:“喂,你是?”
“警官,我是祝文秀的儿子,我到国内了,现在在合州刚下飞机,怎么去找你们?”
“你是祝文秀的儿子?”孟钊立刻道,“你的具体位置在哪?周围有什么标志?我立刻联系机场分局去接你。你不要乱动,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
第93章
车子开往市局,挡风玻璃上不一会儿就落满了雨星,雨刷隔一会儿划动一下,视野由模糊一次次变得清晰。
“祝文秀的儿子怎么忽然回国了?”坐在后排的周其阳百思不得其解,“那他之前失联又是因为什么?”
孟钊开着车道:“现在想也想不出什么眉目,已经让任彬去接人了,合州到明潭也就两小时的车程,一会儿就能当面问清楚了。”
“嗯”,周其阳转头看向车窗外,“这雨……越下越大啊,你们看天气预报没,说近两天会有大到暴雨。”
“是么,”孟钊看着落在前车窗的雨星道,“下雨的时候最适合在家睡觉,我们赶在暴雨之前把这案子结了。”
周其阳坐直了:“钊哥,你这么说我可就不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