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萎之前+番外(40)
但开口却是:“有红丝绒,今天将就一下好吗?”
“不好。”我摇头,“不将就。”
他似乎感到无奈,最后还是妥协:“我让阿柳现在做。”
我不好意思再麻烦人家,坐起来拉住他说:“开玩笑的。我这就回去吃药。”
回屋却闻到一股烘焙香气从厨房飘出来,我被勾过去,看见厨娘姐姐在烤饼干。
“柳柳姐,”我叫她,“你又在做什么好吃的?”
她抬眼冲我一笑:“做了黄油曲奇,马上就好。”
“周先生不爱吃甜的,我一身本事无处施展,终于等到你回来了。”她一边收拾料理台一边说。
——每天换着花样不间断的小甜点,原来都是给我做的吗?
周沉跟着我进来,半是无奈半是好笑道:“你把他的嘴都养刁了。”
厨娘姐姐笑得更开心:“是您养的,我不敢邀功。”
说着话,烤箱叮的一声。她戴上隔热手套,端出一盘饱满可爱的曲奇饼干,说:“这是给小屿的,下一炉少糖的是先生的。”
周沉的大手覆在我头顶揉了一下:“你一回来,我都要排到第二位了。”
厨娘姐姐笑而不语,把饼干码在陶瓷盘子里端给我,“小心烫。”
我正要拿,周沉的手越过我把盘子夺走,说:“吃完药再吃。”
“周沉……”我眼巴巴地看他,他却不为所动。
我只好换一个更尊敬的称呼:“先生。”
他面色复杂,终于还是放低了盘子。
我明白了,有所求的时候要叫先生。
养病的日子不太好过,每天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周沉有很多我看不懂的书,助眠效果一流,我问他看的时候不会困吗,他理所当然地说不会,思考可以让他清醒。
我想这大概就是人和人的区别。
那天和祁殊打架的时候,周沉放在口袋里的眼镜碎掉了,我悄悄问管家先生要了他的视力检查报告,又悄悄记住他镜腿上的logo,然后上那个品牌的网站挑了一副新的眼镜。
送到的时候,周沉正好在书房办公,我开门取了快递。吃完晚饭,我装作若无其事地把眼镜盒放在桌上,向他推过去。
“送给你。”
“给我?”周沉接过去打开盒子。
“我看到那天……你眼镜坏了……”
我边说边观察他的反应,除了预想中的小小惊喜外,竟然还有紧张和拘谨。
“谢谢。”他起身走到我面前,认真地说:“我很喜欢。”
我松了口气,“喜欢就好……”
晚上我路过书房,鬼使神差地从半掩着的房门偷偷往里看,见周沉正捧着那副眼镜端详,脸上带着略显傻气的微笑。
过了一会儿,他把眼镜架到鼻梁上,板出一副严肃的脸,推了推,又摘下来继续微笑着端详。
反反复复几次……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情突然就雀跃了起来。
后来几天他一直戴着那副眼镜,我总忍不住盯着看。
某次偷看被发现,他漫不经意问了句,好看吗?
“好看。”我脱口而出。
然后我看到,这位成熟稳重年逾三十的alpha,似乎脸红了。
本来就好看。他长这么一张脸,我不信没有人夸过。
第二天我晒完太阳上楼,碰到管家先生正招呼着两个佣人,把一个柜子从周沉的衣帽间里搬出去。我随口问了句,他说先生让搬到储物间锁起来。
柜子上盖着一块暗红色的天鹅绒布,我好奇掀开看了一眼,下面竟是一个三层的陈列柜,光第一层就有近百副大同小异的金丝眼镜。
“这些……他都不要了?”
“先生说不要了。”管家意味深长地说,“大概是有了最喜欢的。”
我的心酸酸胀胀,说不出的滋味。
就像被浸泡在夏天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西柚味气泡水里。
周沉每晚都在我房间看书,等我睡着才回去睡。最近的床头读物是一部哲学家的著作,我看不懂,他偶尔念给我听。
昏昏欲睡的时候,我感觉到他用手背轻而缓地摸了摸我的脸,叹了口气。
我含糊不清地问他怎么了。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才听到他问:“你也会送他精心挑选的礼物吗?”
“他”指谁,祁殊吗……
半睡半醒中,我本能地摇头:“以前送过几次,他不喜欢,我就不送了……”
时间太过久远,我已经记不清当初送过祁殊什么,多半是领带袖扣之类的东西。但我清楚记得他说“用我的钱给我买礼物,有什么必要吗?”
我想反驳说没有用你的钱,他接着又说“还这么难看。”
于是我把话咽回去,说“哦。”
明明一点都不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