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与枪+番外(54)
“我们在以‘阿尔巴利诺确实是个凶手’的角度思考问题吗?”贝特斯问道,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腿蹲得发麻,而脸上不知道怎么蹭了一道灰黑色的污迹。
奥尔加歪着头看着他。
“好吧:如果他是凶手的话,我觉得他会成为那种反侦察能力超强的凶手。一个做法医的人不应该不小心把指纹留在凶器上,也不应该会把血衣带回家。”贝特斯眉头紧皱,“他是我们中间最好的。”
奥尔加吟唱似的重复了一遍:“他是最好的。”
他们当然没有在屋子里发现什么血衣、或者可疑的脚印之类,阿尔巴利诺的车里也显然没有血。贝特斯开始考虑这一趟完全是白来——当然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就在这个时候,后院某处有一个勘察员喊了起来:“施万德纳,你能过来看一眼吗?”
贝特斯欸了一声,奥尔加跟着他身后一路走过了过去:阿尔巴利诺的房子后面是一个木头的小棚子,看那个放荡不羁的粗糙程度像是阿尔巴利诺自己修的。小棚子里放着些农具,显然因为阿尔巴利诺会沿着墙角种一溜莴苣。
那个勘察员蹲在小棚子里一片湿润的、布满灰烬的空地上,用戴着乳胶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在泥土里翻捡着。看见贝特斯过来了,这个年轻人忧虑地抬起头来,说:“是这样,我们在这里发现了烧焦的痕迹,然后……”
他伸出手来,手里的镊子上夹着一块小小的、烧焦的东西。
贝特斯喃喃地说道:“骨头。”
他的声音干涩,如同试图接受一个自己不愿意接受的事实。奥尔加看着他,问道:“这是……?”
“我不知道,它被烧毁得太厉害了,我得把它带回罪证实验室做个检测,才能知道这到底是什么骨头。”贝特斯喃喃地说,“无论如何,咱们得给巴特打个电话。”
当巴特·哈代回到审讯室的时候,只看见赫斯塔尔和阿尔巴利诺好好地并排坐在两张椅子上,看上去和任何一个正常的犯罪嫌疑人和他的律师都差不多。
不,虽然哪里都差很多。
“你们局长刚才给我打了一通电话,说警局对你的指控‘骇人听闻’。”哈代疲惫地说道,重重地在椅子上坐下了,“而法医主管在刚才甚至亲自来了一趟,我们进行了一些……相当艰难的谈话。”
“听上去他很生气。”阿尔巴利诺评价道。
“他显然相当生气,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网络上已经有传闻说维斯特兰市法医局的首席法医官被卷进一起谋杀案了。”哈代头疼地回答,“现在变成你们的法医主管要面对舆论问题了,这样下去对谁都没好处的。”
“所以呢?”阿尔巴利诺懒洋洋地问。
“我们得把你羁押,直到我们的确定所有对你不利的证据都不作数,或者等我们找到别的犯罪嫌疑人;我估计有记者正盯着呢,这是程序。”哈代干巴巴地说道,“阿尔巴利诺,出于保险起见,我就只问你一次:你确实没有伤害过那个小姑娘吧?”
“天啊,哈代警官。”赫斯塔尔冷静地、干巴巴地说道,讥诮之情溢于言表。
“你一直在私生活上这样轻佻就有可能会出现这种问题,我以为你干这一行以来都看多了!”哈代用一种操心过头的老父亲的语气说。
“我觉得这件事实在跟我的委托人的私生活没有什么关系,”赫斯塔尔用那种包装精美的律师腔调说道,“虽然,是的,我也承认巴克斯先生的私生活确实放荡不堪。”
阿尔巴利诺用手肘捣了一下赫斯塔尔的身侧,同时板着脸说道:“我发誓我没有杀了她,巴特。”
——说这样说的时候语气确实真诚,手指规规矩矩地搭在桌面上,就好像这只手片刻之前没有掐着赫斯塔尔的脖子,又或者这只手握刀的时候没有割断其他女孩的咽喉。
礼拜日园丁的受害人中女性占一半左右,他对选择受害人的性别全无偏好,受害人的容貌之间也并无什么联系。有些受害人格外出众的发色或光洁的皮肤值得花团锦簇极尽奢华地衬托,而大部分人只留下了部分骨头或者残肢碎块。
阿尔巴利诺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和哈代又一次开始核对他昨晚时间线的细节,赫斯塔尔偶尔插进两句作为补充,鉴于他们半个晚上都在一起。阿尔巴利诺微微地扭头的时候,可以看见对方在审讯室明亮的光线下显得色彩浅淡的蓝色眼睛和金发,在走神的片刻在心里那张待办事项清单里涂涂抹抹。
维斯特兰钢琴师,他想——多意外的收获,配得上一个格外奢靡繁复的设计,但暂且还可以等等,看他们接下来会走向何方,以及赫斯塔尔在心里有没有为他安排什么其他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