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者在前(144)
纪征依旧穿着一丝不苟笔挺干练的白衬衫和蓝黑色的西装,衬衫扣子被他严谨的只解开了第一颗,比起一名心理医生,他更像一名掣肘风云的商人。但是燕绅又清楚的记得他穿白大褂的模样,洁白的色彩把他身上那层微凉的棱角磨平,让他看起来不像平时那样稳重又沉毅,反而更衬托出他眉宇间的清贵与儒雅,让他的气质显得更加淡泊和温柔。
纪征微笑着看着燕绅,但眼神却有些游离,似乎是出神了,但是他隐藏的很好,没人被任何人看出来,过了一会儿才说:“是好事吗”
“什么?”
“这种意外,是好事吗?”
燕绅放下酒杯朝他走过去,停在他面前,抬手抚弄着他的衬衫领口:“发在别人身上不是好事,发在你身上......可就不一定了。”
纪征不为所动,只是把眼镜戴好,然后看着燕绅可有可无地笑了笑,道:“是吗。”
燕绅当然听地出来,纪征在敷衍他。
他本以为纪征会接招,接受自己的暗示,但没想到纪征却拒绝了,于是他丢开纪征的衣领,冷然道:“没意思。”
他离开纪征,按下球桌边缘的一个红色按钮,一个身穿职业套装的服务员很快进来吧台球从袋子里取出来重新摆成规整的三角形。
燕绅一杆打出去,桌面顿时乱了。
服务员摆好球就退到了一边,没有离开,而是随时待命。
燕绅心里不爽快,乃至发挥失常,不小心把母球撞进了球袋里。
服务员正要上前取球,就见纪征冲她抬了抬手,阻止她上前。
纪征从球袋里拿出母球,把母球放在燕绅球杆的正前方,但是他的手却没有离开母球,他的指尖顺着母球滑到燕绅的球杆上,然后一路抚着球杆移至燕绅的手背,沿着燕绅的胳膊一路滑到肩膀。
纪征走到燕绅身后,双手搭在燕绅肩上,微微向前弯下腰,伏在燕绅耳边低声笑道:“我们一周才见一次面,你确定要一直生我的气吗?”
燕绅慢慢站直了,拨开纪征搭在他左肩的手:“我说过,我不会为了无关紧要的人生气,纪医生。”
纪征道:“既然我是无关紧要的人,那我现在离开也没关系了?”
说完,他在燕绅耳边轻轻一笑,迈步走向门口。
燕绅冷冷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眼神怒而不发,在纪征即将走到门口时忽然道:“回来。”
纪征停住了,但没有回去,只是回头笑道:“怎么了?”
燕绅用力扔下球杆,满面冰霜的问:“你要走?”
纪征道:“对。”
燕绅显然从没经历过被‘抛下’的遭遇,以至于他一时不知该对纪征采取什么行动。
纪征看着燕绅逐渐变得阴寒的脸色,坦然自若地向他伸出手,道:“不过,你可以和我一起走。”
于是燕绅跟他出门了,站在电梯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停了一会儿才问:“去哪儿?”
纪征道:“这里你熟悉,听你的。”
燕绅讪笑:“如果你肯听我的,就回到刚才的房间里。”
纪征语气不重,甚至很轻柔,但却不容回绝道:“我不想待在那个房间里。”
“为什么?”
纪征转头看着他,道:“因为进去过的人太多了。”
这是真话,也是谎话,纪征不愿意待在那里最重要的原因是他现在不想和燕绅独自待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因为他很清楚燕绅允许他接近的动机是什么,也很清楚他和燕绅之间达成了一种‘游戏协议’,如果他不想这么快履行协议上的条条款款,只能制造机会回避和燕绅的封闭式相处。
燕绅被他的这句话取悦了,也就没有深思这句话的真假,按下11号楼层键,道:“纪医生,原来你是一个贪心的人。”
纪征微低着头按手机,屏幕的反光打在他的镜片上,泛起一层冷白色,他微笑着问:“我贪心吗?”
燕绅反问:“不贪心吗?”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非常适宜地终止了他们的话题。
纪征没说什么,但是在走出电梯的时候伸手在燕绅腰上轻轻揽了一下。
11楼是一层酒吧,电梯门外接着一条通道,守在通道两旁的是几个穿正装的男人,几个男人看到燕绅便欠腰问好,然后打开了通道一扇红色的门。门后又是一架电梯,乘着电梯直上酒吧二层包厢,可将一层的舞池和散座尽收眼底。
二层很大,但和一层的人山人海相比却太过安静,对纪征来说是一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他们刚走出电梯,一层打碟的两个DJ陡然把酒吧里的氛围推向了最高潮,人声鼎沸,音浪如潮,空气都被声浪割裂成了碎片,人群的尖叫声在碎裂的空气中放肆的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