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者在前(117)
纪征看着他的眼睛,蓦然有些紧张,喉咙紧了又紧才道:“对你来说,是好事。”
夏冰洋很不明显地笑了笑:“那对你来说呢?”
纪征默默用力握紧了手中的水杯,在夏冰洋的注视下勉强笑道;“什么?”
夏冰洋垂下眼睛,把拉环往无名指上套:“我长大了,对你来说是好事吗?”
纪征看着他套在无名指上的拉环,心里全乱了,但脸上依旧看不出。
夏冰洋等了一会儿,没听他回答,又抬起头看着他问:“纪征哥,你喜欢我现在的样子吗?”
纪征始终没敢看他的眼睛,在他的目光下感到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这种压迫感像两座大山似的坠在他双肩,压地他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他默默地调整好混乱的心绪,本想敷衍过去,但夏冰洋一直看着他,让他躲避不了,于是不得不回答:“喜欢。”
在夏冰洋的注视中,他发现他无法违心地对夏冰洋说出‘不喜欢’。
夏冰洋闻言便笑了,他把拉环推到无名指第二个指关节下面,举起手张开手指,对着客厅里的灯光看着无名指上留着一道浅光的拉环,翘着唇角道:“我也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说完,他想把拉环取下来,但是拉环却被指骨卡在,捋不下来。
夏冰洋自己对自己下手毫不手软,粗鲁地拽着拉环,很快就把指关节硌的通红。
纪征看着他跟自己的手指较劲,看着看着忽然把他的手拉到桌子中间。他上前往前倾,左手按住夏冰洋的手背防止他乱动,右手捏着卡在夏冰洋指骨处的拉环调成倾斜的角度一点点地往外褪。
纪征专心做一件事的时候从不讲话,现在也是一样,他低着头拨弄卡在夏冰洋手上的拉环,微皱着眉,紧抿着薄唇,仿佛在进行一桩至关重要的工作。
很奇怪,夏冰洋自己捋的时候都快把自己的皮擦破了,但是纪征却丝毫没有弄疼他。
夏冰洋看着纪征往外褪拉环的动作,忽然就恍惚了。
拉环是圆形的,像一枚戒指,正是因为它像戒指,夏冰洋才把它往手上戴,此时它在纪征手里更像一枚戒指。
纪征捏着这枚戒指,好像正在帮他戴进左手无名指……
不到一分钟,纪征就把拉环从他手上取下来了。他刚把拉坏摘掉,就见夏冰洋猛地把手缩了回去藏在怀里,往桌上一趴,把脸也埋在臂弯里。
纪征忙问:“怎么了?伤到手了吗?”
夏冰洋被自己刚才的臆想窘地脸上通红,不好意思叫他看见,只好把自己的脸藏起来,听见他问,就咕哝道:“啤酒太凉了,胃疼。”
纪征把他手边的一罐冰啤酒移开:“以后少喝这么凉的东西。”
夏冰洋又把啤酒拿回来,贴在自己的脸上,等到脸上热度褪的差不多了,忽然又把左手朝纪征伸过去,说:“给我戴回去。”
纪征诧异地抬起眉毛:“嗯?”
夏冰洋脸上依旧淡淡地,向纪征捏在手里的拉环抬了抬下颌。
纪征以为他在耍孩子脾气,向他讲道理似的耐心开解道:“刚才差点取不下来,不能再往手上戴。”
夏冰洋把手伸到他面前,像个听不进大人劝导的孩子,蛮不讲理道:“我不管,我就要戴。”
纪征跟他讲道理:“伤到手怎么办?”
夏冰洋不听他劝:“伤到手就伤到手,反正我要戴,把它给我。”
纪征拿他没办法,担心他粗手粗脚弄伤自己,于是找来一把剪刀把拉环外围修剪整齐,剪成一枚规整的圆环,然后往夏冰洋无名指上套了进去。只浅浅地推在第二个指关节前。
夏冰洋高兴了,把手举起来对着灯看了两圈。
纪征见他往手上套了个拉环就这么开心,愈发觉得他还是个孩子心性。
夏冰洋慢慢转动着手上的拉环,装作漫不经心似的问:“纪征哥,今天晚上你睡哪儿?”
纪征看了看几个疑似次卧和客房的房门,还没说话,就被夏冰洋有所预料般抢先截断:“那几间房都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纪征道:“没关系,我睡沙发。”
夏冰洋捏着拉环一顿,道:“睡沙发干嘛,我家里又不是没有床。”说完,他仰起头,刻意不看着纪征,又说:“我房间里的床很大,你可以和我一起睡。”
纪征一愣,随即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一向冷静沉着的他脑子里顿时有些乱,昏昏然地端起手边的东西喝了一口,喝到嘴里才发现他端起来的是啤酒罐。
他从来不喝酒,一口冰啤酒堵在嗓子里激的他咳嗽起来。
夏冰洋看出了他的为难,但装作没看出来,一脸无辜地问:“纪征哥,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