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人啊，果真都有两面性。

顾闲指了指椅子，“坐，吃串。”

路尘拉开椅子坐下。

顾闲拿起一串递给路尘，难得多说几句话，“有点儿凉了，你尝尝，不好吃别吃了。”

“顾哥。”路尘接过烤串，垂眸盯着桌角。

“嗯？”顾闲咬了一口烤串，示意他继续说。

可等了半天路尘也没有说一个字。

烤串有些凉了，口感不是太好，可顾闲是个没有味觉的人，只要闻着有味儿对他来说都一样。

顾闲咬下串上的最后一口肉，想了想还是解释一下，“我今天考试没考，我爸妈又突然来了梦城，我就去找他们了。”

他这话说完，路尘才抬眼，眼里也有了情绪。

顾闲抽了张纸擦了擦嘴，又喝了口啤酒，“你知道，我是转学来的。在之前那个学校，考试的时候被学校当着全校的面儿通报批评，原因是骚*扰女性。”

顾闲捏了捏啤酒罐子，“操，那女的我见都没见过，就被学校停了两周的课。”

“后来，我回学校后第一件事儿就是把冤枉老子的那几个傻逼打了一顿，就被记了大过。这次考试是从那件事儿之后我第一次进考场，心里有点儿不痛快。”

心情有些复杂，顾闲说完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和路尘说这些，完全不用扯这么远，这些话简直是自己揭自己的低儿。

“所以，今天语文卷子我没写，写不出来。”顾闲把最后一口酒喝完，把瓶子放在桌子上，看着他，“该你了，为什么不痛快？”

“我没有不痛快。”路尘说：“我就是害怕。”

顾闲挑眉看着他。

路尘又说：“怕你突然就离开。”

“啊？”顾闲认为自己听错了……

怕他离开？

可路尘看着他的眼神，真的很……

他的心里像是被爪子挠了一下，向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这会看上去有些茫然，好看的唇瓣因为惊讶微微张开，脸颊竟有些微红。

顾闲咳了一声，拿起一串烤串，又放下，从袋子里掏出了一罐啤酒，粗暴的打开，仰头喝了一口。

“什么意思？”顾闲云里雾里：“我为什么会突然离开？”

“你，不记得我了。”路尘抬眼看着他，眼眶发红，眼角睫毛下垂，有些可怜，“我们，十年前，巷子。你把我捡回去。”

☆、第十三章

顾闲愣了愣，他记得啊，十年前，确实来过梦城。

他哥也是那个时候……

其实，那些是他从来不愿意回忆的。

空气里都是酒精的味道，让人有些微醺。

他向来记忆不好，很多事情说忘就忘，还有些时候是选择性忘记。

比如他哥哥离开那段时间，很多回忆就渐渐忘了，被他封在一个盒子里，怎么也不愿意打开。

借着夜里的灯光，顾闲打量着路尘，和记忆力的某张脸好像有些重合，又不太像，很模糊。

慢慢的，旧的有些生锈的记忆盒子破了个口。

记忆里，小巷是灰色的。

早晨阳光洒下来墙头的灰色水泥砖被衬得微红，上面用来防盗的碎玻璃片变成了装饰品。

买早点的小摊正是忙的时候，巷口外那家小店门外的大锅里的油条金灿灿的在油锅里不停翻滚，单是看着就让人食欲满满。

即使在冬天胡辣汤的香气也飘的老远，根本不需要老板叫卖路过巷子的人都能顺着香气找来。

“油条，糖糕，胡辣汤，豆腐脑，都是热乎的，过来看看有没有想吃的……”

旁边卖肉夹馍的小推车后面的一个中年阿姨也不甘示弱的也喊，只不过还带了个喇叭，“肉夹馍，三块钱一个……”

一条街上热热闹闹，人人都知道早餐要吃好，中午要吃饱，早上大家食欲都很好，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元气满满去迎接新的一天。

把一条街走个遍，小顾闲什么都想吃，可是也不敢开口要，这里的物价比他们老家贵了好多。

他爸妈在这里打工，今年没有回家而是接他来这里过年，新地方很繁华，有很多他没见过的东西，只不过都很贵。

肉夹馍看上去很香，小顾闲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可一个要三块钱。

他妈老是说三块钱的面条可以下一锅够一家子吃都吃不完，他不能这么自私一下花三块钱只自己一个人吃。

“想吃这个？”顾勇揉了揉小顾闲的头，“想吃什么就说，爸爸给你买知道吗？”

“这个太贵了，咱们吃油条。”顾闲移开目光，走向旁边的油条锅前面，“叔叔，三块钱多少根油条呀？”

正在炸油条的老板看着眼前的小孩，手里还不停的把锅里的油条翻面，“这是按斤称的，你看他这个是两块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