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将近九个月没有再次进考场，顾闲扫了一眼发下来的考卷，竟然觉得很陌生。

最后一次参加考试，还是去年，结果一个广播弄得他这辈子都不想进考场。

顾闲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

监考老师快速分发了试卷，也没多说话，怕耽误大家答题。

考场里面的情谊有两种，一种是安安静静别捣乱，你好我好大家好。另一种就是有了答案一起抄，互帮互助没烦恼。

令顾闲意外的是，在梦城地高的最后一个考场，也只有第一种。

他胳膊肘支着脑袋，眼睛看的是卷子，瞳孔却没有焦距，想拿起笔，却又觉得有气无力。

开考不过半个小时，顾闲起身交了卷，在考场所有同学以及监考老师震惊的目光下，走出了考场。

他此刻的心情就像是吃了闷亏，又灼又烧。

顾闲拎了书包下着楼梯，有随时都能踩空的错觉，走到一楼的时候，鬼使神差的往身后瞄了一眼。

有意无意的，他看到了路尘。

那人写题的时候很专注，手上的笔在刷刷的动着，眉眼间很放松，显然对题目很有把握。

生怕他察觉，顾闲很快转回了头，拎着书包走到校园一角。

学校里很安静，能感觉到考试的严肃氛围。

他拿出手机，给程青拨了个电话，“出来陪我喝酒，”

那边儿的回答有些奇怪，“唉，老驴，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是顾闲！”顾闲对着手机吼一声：“我说，我把考试翘了，你出来陪我喝酒。”

电话那边儿程青直冒冷汗，短短一句话的时间，后背湿了一片。

程青捂着手机：“啊，老驴，你要考试？”

“什么老驴？”这边儿顾闲没了耐心：“你听到了没？老子是顾闲！”

电话那边儿没了声音。

顾闲捏了捏手机，指尖有些泛白：“喂？”

随后，一个顾闲熟悉到不能更加熟悉的声音从手机那端传过来：“顾汇橙，给你十分钟，马上出现在我面前！”

电话下一秒就被挂断。

“……”

程青在四个家长的目光下讨好的捏了捏小崔同志的肩膀：“干妈，橙子从学校到我家最少也要十五分钟。”

小崔同志淡淡扫他一眼：“你也跑不掉。”

程青：“……”

顾闲挂了电话，飞奔到学校门口，在门卫眼皮子底下溜出去，门卫老头连着喊了几声，他始终没有回头。

他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地址，喘着气儿想一会儿的应对方案。

初中的时候抽烟喝酒他样样精通，浑身上下都是社会青年的影子，可这些都不是在他爸妈眼皮子底下。

他自己一个人在南城上学，小崔同志和小顾总公司在北城，电话一周打几个，可面儿却一年都见不上几回。

所以，除了成绩单，他爸妈对他其实是知之甚少。

第一次打破乖儿子形象，还是高一上学期他被停课处理，他爸妈亲自从北城回来把他领走。

第二次，是他把冤枉他的那几个混蛋玩意儿人打了一顿，记了个大过。

车停下的时候，顾闲还没有想好应对方案。

下车后才发现，外面下起了下雨，顾闲吐了口气：“真应景。”

老天都知道他在心里流泪。

说实话，顾闲觉得自己和他爸妈的关系有些奇妙，他们是很亲的亲人，彼此互相关心，可却又很陌生。

原因他也思考过很多次，无非就是他们见面的时间实在是少的可怜。

谁让他爸妈都是工作狂。

电梯门开了，顾闲却迟迟迈不动脚步。

他还没来得及敲门，门就开了。

程青看着他，一脸同情的表情，“我给你打小报告，你怎么就没听出来，这么多年的默契呢？”

顾闲叹了口气，压着嗓子说：“我那会儿心情不好。”

“我就知道。”程青也叹了口气，“你好自为之。”

顾闲走进屋，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看综艺的四个家长。

得了，刚好可以凑一桌麻将。

没有人看他，顾闲主动开口：“爸妈，你们怎么来梦城了？你们早跟我说我就去车站接你们了。”

小顾总看了他一眼：“我们开车来的。”

“……”顾闲认错很快，在大人面前从来都不要面子，“妈，我错了，我不该不参加考试，不该喊程青陪我喝酒，不，我就不该喝酒。”

气氛很沉默。

程青背着手站在他旁边，规矩又老实。

不知道为什么，顾心突然有些想路尘，那个自来熟的傻逼。

有他在，绝对沉默不起来。

最终是程先生先开的口，估计也是实在看不下去，“你们两个站在那儿干什么，来，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