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不可测(14)
早春的夜晚的确还很凉,有徐徐的风卷着丝丝河水,吹拂过两人的脸庞。桥身成为了屏障,隔离了所有世间的尘嚣和喧闹,只有这里是静谧无声而温暖的。
黑夜中谁也看不清楚谁,朦胧的夜色里,厉禛的嘴角却欢愉的微微上扬。
初春,不只是个害病的时节啊。
天快要亮起来的时候,开始落了雪,即使是初春的温暖也挡不住晶莹的雪花飘洒下来。
两个人还是睡着了,悠悠转醒过来,就见眼前变了颜色——变成了蒙着深蓝色微光的白。
白乔揉揉脑袋,看向厉禛。
大雪落了厉禛满头,像是星星钻进了他的发隙。
他才发觉自己的手心也满是潮湿的水汽,想来自己的头上也该满是落雪了。
厉禛也看着他,两个人悄悄对方又想想自己,保持着相对挠头的滑稽姿势,吃吃的笑起来。
“白/历兄,你像是花白了头发。”
不大会儿,厉禛笑的有些饿了。才想起来两人是在桥身旁坐了一夜。
他赶紧拉着白乔站起来,对他连声道歉:“诶呦,怪我怪我,让白兄在这吹了一晚的凉风。”
白乔不在意这些,他自幼喜欢下雪,这时早已欢快的赏起了雪来。“不打紧不打紧,历兄,你看!”
他捧起衣服上挂着的雪花,“这雪是多么的洁白无瑕啊,世间至美,也不过如此了吧。”
厉禛微微一愣,没有想到他对雪有这般浓厚的兴趣。
而拉起他的手,走到道路的中央。
他看着眼前白花花的一切,连街边店铺上悬挂的红喜鹊都白了头。他有些兴奋起来,而没有很大的动作。
厉禛看出他眼底的兴奋劲儿,明白是他一贯的文雅克制住了此时的激动。
这可不行。
于是厉禛拉着白乔跑起来,在地上踩出一个又一个紧密的脚印,带他们停下,厉禛朝他笑道:
“白兄,看!我们踩出了个小兔子!”
此时白乔被他带动的彻底兴奋起来,笑弯了腰。
两人在雪地中你追我赶,厉禛踩出了些四不像的东西来,白乔便笑他。
于是厉禛佯装气恼了,抓起身旁的一团雪便向白乔抛去,白乔躲闪不及,正巧被打了个照面——正正好打在了脸上。
雪花轻轻地从脸上掉落下去。初春的雪,细的像是丝绒一般轻柔,有几片雪花掉落不及,挂在了白乔的睫毛上。
白乔来不及抹掉,就抓起雪反击回去。
雪把人都变回了孩子,激发出最烂漫的童真和对欢乐最原始的向往与追求。
寂静的街道满是两人玩闹的笑声。
待周遭的一圈没有了雪可以“糟践”,两人喘着粗气停下来。
出了一身的汗,厉禛那正思索着去哪里歇歇,不远处早点铺子的掌柜来到了铺前。
厉禛赶紧站起来,拽着白乔过去。
“掌柜的这么早来开铺啊!”
“是啊,今日大集啊,我得赶着去买些东西。历掌柜可是比我早啊,这位便是历掌柜那位贵客吧,久闻大名啊!快进来坐坐。”
那掌柜的一边寒暄,一边把两人往里迎。
“两位先坐着,我一会儿给两位上些吃食!”掌柜的招呼他们一句,说着转身进了后厨。
“掌柜的,我这贵客不喜人多,去二楼了啊!”厉禛冲后厨的方向喊了一句,得到回应后,拉着白乔上了二楼。
待两人坐定,白乔饶有兴致的问起厉禛:“历兄,不知我在何时说过不喜人多啊?”
厉禛冲他眨眨眼,“这一会儿啊,楼下的人多了,带进来些潮气,怕是会对身体不好,忽冷忽热,容易受凉。再者,楼下人来人往嘈杂得很,怕是会扰了白兄兴致,我这才擅做主张啊,白兄可千万赎罪。”
“历兄真是胆大心细的一个人,连这些都想的仔细周到。”他真诚的夸赞起来。
原来喜欢一个人,真是看他哪儿哪儿都顺眼啊。
厉禛笑笑,不再说话。
☆、第 7 章
于是白乔又领起话头:“今日是大集?”
“是啊,每逢初一十五,便是大集。那些平时见不到的样品玩物通通都摆出来售卖,城里的小孩子啊,最期盼着就是去大集上逛上一逛。就是不买什么,饱饱眼福也是开心得很。怎么,白兄有兴趣去看看吗?”
“倒是有趣。”见厉禛说的这样手舞足蹈,他也跟着欢快起来,不免多了一丝好奇与期待。
早春的雪像是寒冬被削弱了棱角后的一场反抗,只有薄薄的一层,经不起阳光的照射,很快就消散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