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俩到底什么关系(222)
孟新辞不能说万均修不爱自己,这么说就太过了。但他也知道,万均修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爱自己,是自己打不过他心里那些恐惧。
如果这么说,那孟新辞又不知道该说万均修是太爱孟新辞了,还是真的没那么爱。
以前是别人的眼光,现在是年龄和健康。
孟新辞既捂不住别人的嘴巴,也没办法凭空长大好几岁。
只能眼睁睁看着万均修一次一次因为这些恐惧把他扔掉。
最后一天晚上,剧组最后一批工作人员也离开了影视城,酒店里只剩孟新辞一个人还呆着。
另一位随组编剧问他要不要一起走,他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说自己还有点工作没做完,还想再留一天。
随组编剧是梁经理那边的人,此前和孟新辞没有什么交集。来剧组那么多天对这位同事的印象也只是觉得孟新辞好像随时都不高兴一样,除了工作能力还可以,别的没什么好印象。随时拉着一张脸的样子,简直和徐春晔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真不愧是师徒。
她客套了几句,见孟新辞确实没有要走的打算,也不再多说什么,拎着行李箱头也没回地走了。
等工作人员全部都走了,孟新辞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沙发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又和两年前一样,自己又被莫名其妙地抛弃了。
他冷笑了一声坐直起来,拿起桌上的香烟点了一根。
烟雾弥漫中,孟新辞像自嘲一样喃喃自语道:“孟新辞,你说你得多倒霉?没人要的怎么总是你呢?”
没有人回答他,也不会有人回答他。
爱意总在流逝,没有谁一直爱他,然而孟新辞却没出息地永远爱着万均修。
喜欢总有时效性,只不过孟新辞这份炙热保存期太长。
长到他现在都想把自己这份喜欢毫无保留地呈给万均修,请他看看自己这颗只为他跳动的心。
趁着还在保存期限,孟新辞想再试一次,至少不要辜负自己。
他掏出手机来,自认没出息又给万均修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前,他又无声地笑了好几次。
万均修,你快哄哄我,一次也行,只要你哄哄我,我就还是你最可爱听话的小孩。
要是你这次还是这样,还是不要我,那你再也别来打扰我了。
电话接通后,孟新辞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对着电话上万均修的名字发愣。
万均修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却又有好多话想说。
过了半晌,他才开口说话:“新辞今天不忙吗?”
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温和得像一壶温水,劈头盖脸地浇灌在孟新辞身上。
这一句话,反倒给人的感觉是孟新辞太忙,所以万均修才没有打电话来。
倒成了孟新辞的不是,万均修反而体贴又懂事。
他哑口无言,只能干巴巴地回答:“要转组了,他们都回上海了。”
“那你呢?为什么没跟他们回去?”
万均修佝偻着身子,几乎整个上半身都趴在餐桌上。
从两个多月前孟新辞气鼓鼓地离开后,他的心一直都不太平静。
最先是恐惧,恐惧自己老得快,恐惧自己正直青年,却好像已经不剩多少时日。
这种恐惧不算平白无故,而是日积月累。他自己很清楚自己身体到底如何,刚瘫痪的时候,很虚弱,几乎没办法复健和自理。
后面,可以自理了,又仗着自己年轻,不想麻烦别人所以很多事情明明不行,却又一个劲儿地在逞强。尤其是把小孩带回家后,万均修就更顾不上自己身体。
从那次病了后,万均修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大不如前,好像三十岁是道坎儿,那头是还能逞强,迈过了这道坎就变成了只能认命。
瘫痪时间长了,会骨质疏松,放在他腿上的书变得比以前少很多,只能多搬两趟。
痉挛倒是比以前发作的次数少了很多,但这样就证明他的肌肉已经萎缩得差不多,他的身体已经不再挣扎,主动放弃了万均修。
这样一来,手臂抬高需要更多的力气,花了更多的力气就更容易疲倦。
只是他不承认罢了,并不是这些事情都是孟新辞发现那根白头发开始爆发出来的。
就好比今天的背痛,也不是因为最近心神不宁而摔了一跤。
这些年来因为体力不支他摔跤已经是常事,哪是什么心神不宁?
从恐惧,到内疚,内疚自己为什么要去上海撩拨孟新辞,要和他说会永远在一起。
永远这个词多讽刺啊,他自己都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怎么就敢说出永远和孟新辞在一起这种话。
说了,又做不到,自己简直罪该万死。
但在万均修的心里,孟新辞真的太好了,好到万均修觉得和他在一起,是配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