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饮(197)
爱这件事,根本不需要确认,单纯的没有虽然但是,没有如果万一。
“顾执。”江初的手掌抵在顾执后脑和防盗门之间,手指在他细软栗黑的发间轻轻揉了一下,然后抵着他的额头,感受自己胸口快溢出来的心跳。
他抬手在顾执湿热的脸上抹了一下,强压着最后一丝理智说:“社会对同性恋的接受度仍然是沧海一粟,你跟我在一起仍然要面对主流社会的偏见,朋友,家人,还有工作伙伴。”
曾经经历告诉江初,再怎么残忍的现实,逃避都是最低劣的方式,他此时还说这些,是把选择权交到了对方的手里,即便爱的再深情,也不愿意再重蹈覆辙一次。
“我知道。”顾执重重的点头,“朋友和家人都知道。”
只有你不知道。
说起来很可笑,以前顾执总觉得自己青涩的爱情一旦曝光天都会塌下来,可真的到了身边人都知道的那一刻,就好像是吃惯了包子油条的早餐偶尔换成三明治一样,并不会有太大反应。
所有的紧张,恐惧,害怕,都是他臆想中的烦恼,他竟为了这种不切实际的臆想,差点丢掉一个人,还好没有等到七老八十,没有等到头发花白才去后悔。
江初有点懵,他此刻心里很乱,头脑也很乱,所以本能的迟疑了一下,直到顾执着急的想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透着一点焦急说:“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可以......”
他大概是想说,我可以现在就打电话给他们向你证明或者是别的什么类似的话,可说出来却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顾执急忙解释,然后在对方深邃又专注的眸光里像说错话似的,懊恼的低下头,近在咫尺的气息忽然靠的更近,在耳畔晕开的热气里,他听到江初说:“好。”
顾执有那么一瞬间整个人都处于放空的状态,他已经披上战甲等待江初给他设立的道道关卡,他相信每一关他都能义无反顾的闯过去,但就在他整装待发的那一刻,忽然被告知,你通关了。
江初只说了一个字,他就能顷刻间明白其中的意思。
我们和好吧?
好!
江初看似是轻描淡写说出了这个字,像十年前的那个晚上他说的那句“你是不是知道”其实是在说“我觉得你知道”。
喜欢怎么可能藏得住。
跨越时间和距离的双重思念在这一刻拨开云雾,旧时就不曾熄灭的烈火被新的引线点燃,那些密密麻麻的情话和辗转反侧的纠葛,在寂静无声的夜里,化成丝丝缕缕的雨露风霜,顺着朝阳变成缱绻的爱恋,倾洒在人间。
第81章 余生
陈一帆的新书《失色的双鱼》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赶在年前上市。
彼时江初的那部分工作已经完成了,所以当所有人都还在忙忙碌碌的时候,整个杂志社就他最闲,搞创作的人是不可能安心整日坐办公室的,何况他现在还不是李理的合伙人。
借着给顾执工作室添些花花草草的理由,他这几天都跟顾执窝在一起。
其他员工已经回去休假了,而他这个老板一年到头来不了几次,放假了倒是天天过来。
工顾执的作室并不在商业区,选址让江初颇生出一些好奇心。
“我以为你会比较喜欢热闹。”江初从车里下来,打量了一下周边的环境, 顺口一提。
或许以前很喜欢,他的工作和江初的工作性质差不多,都不是热闹里能完成的,早几年也过的浮浮沉沉,可能在某一瞬间开始明白的,其实孤独了在热闹里显得很突兀。
“你没听过一句话么?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顾执拢了拢外套的领口,领着江初往工作室的方向去。
“没听过。”江初说:“你说的这种,我真没体会过。”
就算江初不说,他也知道,“一群人”这个词对顾执而言只是个名词而已,至于狂欢,更不可能。
不知怎的,听到江初这么说,他徒然的生出了几分遗憾,那本应该是一起感受的,因为短暂的缺了席,这一生就缺了席。
“不过......”江初跟在他后面,鲜少的主动说起跟顾执分别的那些年。
顾执带着他参观了一遍自己的工作室,他听江初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自己在国外遇到的趣事。
江初住的那一片有一半的华人,每次跟当地的学生发生矛盾,这些人就用自己的家乡话指着他们骂,江初从来不参加他们这种没有意义的争吵,于是每次当地的那群学生听不懂中文,就让江初帮他们翻译。
有个上海的留学生每次都指着他们骂“小册老,脑子瓦特了。”然后当地的那群学生就会说“没错,你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