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天的那几年(82)
女人手里拎着一只残破不堪的娃娃,娃娃的脚往下滴血。女人赤着脚一步一步走上前,“不要走好不好……”
布娃娃突然裂开血盆大口,眼珠外爆,嬉笑重复着:“不准走,不准走……”
“啊——!”
铭礼被吓醒,窗外雨打声不断,胸膛剧烈起伏,额间全是汗。
他终于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这次对方接得很快。
仇海没说话,铭礼也沉默。
通话时间一分一秒的过。
铭礼最终还是听到了那个日思夜想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带着沙哑说:“后悔吗。”
又是仿佛无止境的沉默。
铭礼突然挂断电话,像是握着块烫手山芋把手机丢到沙发上,蜷起身子怔怔看着窗外的雨。
看了一夜。
第二天,铭礼顶着吓人的黑眼圈,在旅馆老板担心的目光下退了房。
雨过天晴,可他只觉晒得人烦躁。
小镇今天很热闹,大家都在议论着什么。铭礼问旅馆老板,旅馆老板是一个发福的白人女性。铭礼头一次觉得“眉慈目善”这个词也能用在老外身上。
“听说是昨天晚上附近那家疗养院死了人。”
烤好的面包掉在地上,铭礼从头冷到脚,“什么?”
“他的家人决定的,安乐死。”旅馆老板喝着牛奶麦片,感叹,“好像是不愿再付沉重的疗养费。”
铭礼光速掏出手机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候再拨……”
旅馆老板看他焦急的样子,担忧地说:“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铭礼眼眶发红,郑重地说:“请送我去一趟疗养院。”
小车颠簸,昨晚的雨水积聚在坑坑洼洼的泥里。女司机大概真的是马路杀手,在国外也不例外,旅馆老板专挑有坑的地方跑。
铭礼面色难看,捂着胃,好在他飞行员的身体素质在这。
车停在疗养院门前,旅馆老板开出了一头汗,抱着树“哇”地吐了出来。铭礼拍了拍她的背,让她回去好好休息。
这次铭礼蛮横地上前狂按门铃,门铃有如催命符,前来开门的人也比上次快得多。
开门的玉皱眉,转而一愣,“你怎么了。”
铭礼知道自己没刮的胡渣和鸡窝头很抢眼,“没什么,让我进去。”
他原以为又会吃闭门羹,毕竟这个叫玉的女人软硬不吃,却没想到玉往后退了几步,拉开门。
反倒铭礼愣在了门口。
“怎么,让你进你又怕了?”玉调侃道。
铭礼抬脚迈进去,大门在他背后缓缓合上,他才看见这扇门的厚度和门上依次排开的锁。
“昨天我们这出了点情况,你见不到她了。”玉边带路边说。
铭礼猛地停下。
玉转头,那状态似乎这里出这种状况是常事了,她风轻云淡地说:“怎么不走了,你虽然见不到她,但有一个人要见你。”
第40章
玉带着铭礼往昨天来相反的方向走,这一片才像高级疗养院的样子,稀有的绿植,错落有致通透的房间。路过的工作人员冲铭礼微笑,礼貌点头。
一片祥和。
铭礼被带到一间会见厅,这里有独立的小花园,一个人坐在木椅上正在看书,阳光洒在他独特的耳钉上,静得美好。
谁会想到一个看起来这么舒服的人会有严重的心理问题。
周末听到声响,抬头看向铭礼,把书倒扣在桌上,“来了,老朋友。”
玉朝周末点了点头,离开房间。铭礼往后看了一眼,走上前。他前脚刚来,周末后脚就来了。仇海不可能和周末商量自己母亲的事,安乐死的人不是仇素。
这让铭礼紧绷的心情暂时放松了下来。
“别这么看我。”周末摊手,说:“我要去瑞士定居了,心思等不到你回国,就来这跟你道个别。”
铭礼不觉得感动,周末根本不知道他哪天会来,跟他告别是顺便,来和仇素告别才是真。
“我本来以为录像够震撼,没想到你真的找到这来了。”周末露出佩服的表情。
铭礼冷冷地说:“不是你让我来的吗,我就来了。”
“正常人不会这么执着。”周末故作惊讶,“难道,你想加入我们?”
铭礼不说话。
周末笑了笑,示意铭礼坐,“听他们说你已经去看过了,吓着了吧。”
铭礼坐到周末对面,周末给他倒了杯咖啡,浓郁的香味下铭礼只觉得反胃。
“不怪你,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吓着的。”周末放下咖啡壶,十指交叉放在桌上,正视铭礼,“除了我,我是唯一不会放弃仇海的人,可他偏偏选择了你。人有的时候真是无贱不欢,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