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凌离他太近，以至于沈昭平都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他别过目光，往旁边走了几步，去拉驾驶座的车门。

束凌看他的动作，问道：“打算硬开回去？”

沈昭平“嗯”了一声。

束凌没说话。沈昭平坐进车里，系上安全带，发动了车，刚把脚放上油门，车窗就被敲了两声。

沈昭平按下车窗，束凌弯下腰，又用指关节叩了叩车门，命令道：“下车。”

沈昭平皱起眉，还没开口，束凌就直起身，又说了一句：“我帮你换。”

沈昭平并不信任他，但硬开走也太不安全。正犹豫间，束凌见他没动，已经不耐烦地拉开了他的车门，冷声道：“动作快点，趁我还没后悔以德报怨之前，下车。”

沈昭平顿了顿，解开安全带下了车。他看见束凌转身去自己车后备箱上取了警示牌放在车后，又提着工具箱走近了。

束凌把工具箱放在地上，看向沈昭平：“把千斤顶和备胎拿过来给我。”

沈昭平去取了，递给他。束凌蹲下身，熟练地用扳手拧开螺丝，又用千斤顶顶起轿车。沈昭平帮不上忙，便只是站在旁边看着，束凌嫌他碍事，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很不好：“往旁边去，把光都挡完了。”

沈昭平没说什么，往后退了两步。

束凌又突然觉得他说什么沈昭平就听着的感觉挺有意思，便说道：“愣着干什么，帮忙啊。”

沈昭平怔了怔，问道：“怎么帮？”

束凌边埋头卸螺丝，边说：“给我点支烟。”

沈昭平对这无理要求感到不可思议，皱着眉看向他。

束凌“啧”了一声，抬起头故意摆出不耐烦的样子：“点烟累着你沈大检察官了？没看见我两只手都他妈脏的吗？”

沈昭平沉默了一会儿，问道：“烟在哪儿？”

束凌又低下头：“我外套左边口袋。”

沈昭平便伸进他口袋里，把烟盒和打火机拿出来，抽了一根烟点燃了递过去。束凌直接张开嘴巴，示意放进嘴里。

沈昭平脸色冷了，沉声道：“束凌，过分了。”

束凌看他一眼，伸手接了自己放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架子真他妈大。”

不过十分钟左右，束凌就站起身，拍了拍手：“行了。”

沈昭平检查了一下，确认没有问题也站起身，说道：“谢谢。”

束凌盯着他昳丽的脸，冷不丁说道：“还抗诉吗？”

沈昭平微微仰起头看他，淡淡地说：“公私两码事。”

束凌吊着眼睛看他，烟气萦绕在两人之间，熏得人睁不开眼。沈昭平被呛得咳嗽了两声，束凌用手拿下烟，抖了抖烟灰，吐出一口烟圈儿，靠在自己车子上，声音有点儿模糊：“真想杀了你。”

沈昭平并不害怕，晚风吹得他头发有些乱了，他抬手抓了两下，转身上车：“在那之前我会先把你送进监狱。”

束凌看着他的车子开远，站在原地把手里的烟抽完了。他随手把烟头丢掉，坐进车里，忽而想到沈昭平听到他让他帮忙点烟时错愕带着些空白的表情，不禁笑了笑。他打了一把方向盘，自言自语道：“白眼狼。”

【现在的束凌:真想杀了你

以后的束凌:真想操死你

真香真香

第29章 番外二（2）

虽然沈昭平宣称一定会抗诉，但他并没有草率决定。他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梳理公安提供的证据链，又花了几日搜集了类似的案件判决，连续熬了几个大夜，才把抗诉材料草拟出来。

在讨论会上，大多数人都倾向于认为不构成正当防卫，但几乎所有人都建议沈昭平放弃抗诉。

顾学双按了按圆珠笔，说道：“沈检，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我们的知识和判断可能是过时的。最高院去年再审认定了好几个正当防卫的案子，说明现在司法界就是倾向于降低认定门槛的。眼前这个案子，费你不少时间精力，到时候抗诉到高院去，八成也是定正当防卫。”

沈昭平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沉吟了一下说：“我们是检察官，不需要考虑法院打算怎么判，我只需要在自己的判断上全力以赴，争取得到法院认可。何况降低门槛本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故意杀人认定后，法院可以在量刑上考虑防卫情节，这样才比较妥当。”

副检察长听完他们各方的意见，沉思了许久，最后拍板定论：“按昭平的意思办吧。”

一审判决书送达的时候正好是周五下午，沈昭平想了想，把判决书先锁进了抽屉里，打算周一再向高院抗诉。他准时下了班，开车去商场逛了逛，最后买了一个索尼的耳机。

到沈胜那里的时候是沈时悦开的门，看见是沈昭平，连忙叫道：“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