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鸟知返+番外(99)
“别的没有了?”
“没有。”
陈延青怏怏的往房间去,刚进房间电话就响了,唐萍手还没碰到,话筒便被陈延青拎走了。
“喂,我是陈延青!”
那头默了默,“不会一直在等我电话吧?”
“那怎么可能?”伏城的声音传到耳朵,陈延青一颗心怦怦直跳,只好用高亢的语气来抵御,“你真能掐点儿的,我刚回来。”
“我知道,”那头说,“还有一个月高考,紧张么?”
唐萍听出来谁的电话,抿着嘴去厨房了,陈延青这才靠在了柜台上,平复了声音说,“有一点,你呢?”
“没什么感觉,”说完,那头起了些嘈杂声,陈延青把听筒往耳朵上摁了摁,才听得他说,“考试加油,考到哪所学校,记得告诉我,先挂了,这里有点事。”
“哦,好,诶伏城……喂?”
电话传来忙音,陈延青缓缓将听话筒放回了原位。
那就是最后一通电话,在他参加高考前的最后一个月,高考结束后陈延青再打过去,就再也打不通了。
对面楼的光线逐渐聚焦,陈延青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他也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高考一结束伏明翰就被调回了省重点,让他在等待录取通知书的那段日子里像精神病一样在心里控诉着那场分别,而那个难熬的暑期,段霄洺和庄岩没回来,袁野人在旅途,射箭俱乐部门店转让,唐萍和杨向安领了证,找了个小饭店宴请两方宾客,为什么整个雁城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能覆灭了伏城存在过的一切痕迹,为什么生活为每个人铺上了一条热闹的轨道,唯独他自己在这片热闹里孤独的不像话。
第二天上午,陈延青买了盆君子兰,打车去了春江路,本科毕业后,庄岩找了份不错的工作,又找家里借钱开了家花店,过了一年就把家里的钱还清了,之后带着段霄洺从出租屋搬来了春江路这边的高级公寓。
到今天,段霄洺的心脏手术已经过去三个月了,庄岩勒令他休息,店里招了店长去照顾。
开门的是段霄洺,看见陈延青后吐了下舌头,庄岩的声音很快跟来了,“你要是总把吃药当玩笑,我真的要把段妈请过来住几天了!”
陈延青歪过头,挤出一个微笑,“你要不要这么凶?”
“回来了?”庄岩见了他,一愣,走到段霄洺身后,“进来吧别杵着了。”
“好嘞。”说完带上门换了鞋,进去后又毫不客气的坐进了沙发里。
段霄洺抱着他买的君子兰去了阳台,那上头几乎摆满了,大半都是陈延青送的,摆好后进来才说,“不能再买了,真的放不下。”
“放不下就拿去店里卖了吧,价钱抬高点,我就当一回慈善批发商。”
“行,回头分你点成。”
庄岩倒来了果茶,坐下时说,“真舍得卖阳台能堆那么些?”
“好啦,”段霄洺放下语调,柔声道,“别生气了,想想中午吃什么,陈延青的胃可别在香港熬坏了。”
陈延青便噙着笑点点头,听见庄岩说,“我去超市踅摸踅摸得了。”
等庄岩出了门,陈延青才起身挪到段霄洺身边,又附过去,将耳朵轻轻贴在了他胸口,段霄洺的手落到他头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他头发。
过了会儿,陈延青一乐,“跳的挺带劲啊。”
“嗯,托你的福,它卖力工作着。”
陈延青又接着听,静默了许久,才说,“我见到伏城了。”
段霄洺没怎么意外,只是问,“他怎么样?”
“好像,还不错。”
“你呢?”
“我,不太好,”陈延青抬了些身子,将头枕在他肩头,“我没跟他搭话,”说完又道,“我还是很想他。”
八年,人和人在距离和时间的搅和里,不知不觉就走散了,而这些年的陈延青,段霄洺是看在眼里的,他偏头压了压他的脑袋,轻声问,“还能再见到他么?”
“不知道呀,”陈延青用很轻松的语气说,“算了,顺其自然吧。”
段霄洺也研究过,他后来觉得陈延青那不是固执,不是偏执,也不是不甘心,只是人家心里那扇门就是与伏城等比例画出的轮廓,别的人根本走不过,所以他一直就不忍心叫他尝试着接纳其他人。
庄岩忙活的时候,陈延青和段霄洺看了一部喜剧电影,他每次来都这样欺负庄岩,使唤来使唤去,觉得次次都能把‘庄岩配不上段霄洺’这件事消化那么一点点。
吃过饭,陈延青打算走了,只让段霄洺送到门口,而后去电梯口等电梯。
电梯门在他面前打开的时候,他也恍惚了,不知道是不是提到那个人太多次而出现了幻觉,还是段霄洺的那个‘还会见到他么’的问题在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