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刑地(27)
他走到房间门口,抬手按在门把手上,却没有立刻开门,而是就着这个动作等了很久。阮筠在客厅里,看着他的背影。他没有动,她也没有动。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周唯一唉了一声,叹气都叹的很无力,他转过一点身子来,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他说:“大小姐,我可能还要拜托你最后一件事。”
不知道为什么,阮筠觉得周唯一的这个笑容很勉强,他嘴里说着想要拜托自己一件事,可从他的眼睛里,从他的语气里,从他握着门把手用力又松开的反反复复的动作里,阮筠看出了很剧烈的不舍。她不自觉的喉咙梗了一下,深吸一口气,说,你说吧。
周唯一盯着她,其实他心里很淡然了,别人对他的挂念或许永远比他自己的要多些。他想了想,说:“等一切结束了,我不太想要一个固定的‘睡觉’的地方,”他眨了一下他漂亮的眼,这是他给人印象最深刻的地方,“把我随便洒在哪里,什么也不要留下。”
阮筠愣了,竟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周唯一也没有等,推开门,回了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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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这一晚注定对所有人都是不眠夜。
回到家里,管宁先把两个孩子送上楼,他先哄睡了韩言希,然后犹豫了一下,走进了梁右京的房间里。
小朋友已经换好了睡衣,正戴着蓝牙耳机在窗边接电话,管宁悄悄地关上门,依着门框听了一会儿。
大部分时间是手机的另一头在说话,梁右京七分沉默,偶尔做出一两声应答,最后通话终结在对方例行的嘘寒问暖和日常叮嘱里,梁右京一一应下。
春夏交换的时节,深夜的风带着丝凉意,梁右京吸了吸鼻子,把大开的窗户关小一点,然后转过身来面对着管宁。
她看上去面色很平静,没有像一般小孩子那样对问题刨根问底,也不像偶然抓住真相后的大人那样歇斯底里,她见过了梁栩文后竟表现的像个旁观者,似乎处于问题漩涡中心的人不是她一样。
管宁几次三番的想要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他的眼神躲闪着,想正视梁右京又觉得有些理亏。
无论如何,他隐瞒了有关她身世的真相,在他的印象里,无论有意或无心,隐瞒就意味着欺骗。
梁右京眼见管宁内心煎熬,她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管宁先开口,于是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她刚分开嘴唇,就听管宁的声音比她先响起来:“对不起呀,小公主。”
这句道歉在梁右京的意料之中,但她认为,他没什么地方对不起她。有关事情的真相,她已经或多或少的猜到一点,且这件事周唯一自她幼时便不愿提及,因此不难猜出这件事必然牵扯到一些长辈的陈年旧事。
她不想去深究这些旧事,她尤其不想看到周唯一露出那种委屈难过和痛苦的表情。
如果所有人都认为她不知情才是最好的选择,那她可以做个瞎子、聋子,对已然显而易见的事情继续装聋作哑。
如同她的善解人意,管宁也不准备再以“我瞒着你都是为你好”的解释替她做选择,于是他拉过梁右京的手,两个人走到床边坐下。
“你想问什么都可以,”管宁说,“没什么不能说的,这些本就该让你知道了,只不过我没想到真的会这么快,我原本想着至少等你爸爸回国来。”
梁右京默了一会儿才问道:“我爸爸也想让我知道么?他从前从不肯在我面前提到梁栩文,就连看照片都是自己一个人偷偷躲在书房里,背着我悄悄的哭。”
管宁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小公主竟然已经知道梁栩文的名字”让他惊讶,还是“她竟然早就注意到唯一和梁栩文的关系”更让他措手不及。他稍微权衡了一下,决定先选最简单的问题作答:“你爸是有对你和盘托出的想法,但或许他也没有想好要不要把你的存在告诉梁栩文。”提到那个令自己的弟弟神伤了八年还差点要了周唯一命的男人,管宁显而易见的语气不耐起来,“梁栩文这个人……是个很典型的政客,年轻的时候便是风光无两的人物,你爸爸……你爸对他来说,不像是情人,更像是……”更像是一只宠物,或者一个玩具。但这话无疑不适合说给孩子听。
索性梁右京不约而同的避开了被管宁收回喉咙里的那个并不好听的名词,而是问道:“我真的是他的孩子?但他当初并不想要我,甚至也不想要我怀了孕的阿爸,是吗?”
管宁却没有立刻回答,扯出当年故事,必然又绕不开梁右京生命中另一个重要的人,梁右京在阮筠的帮助下才得以顺利降生,可在周唯一怀孕直到生产结束的那段时间里,阮筠才是梁栩文法律意义上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