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时青说:“那就好。”
任柏忍不住问:“阿姨,你今天过来怎么没跟郁时青打个电话,也好不让你在这里白等这么久。”
林霜握着包带的手紧了又紧,才说:“因为,我把时青的联系方式都删掉了。”
“删了?”任柏不明所以,“为什么?”
林霜看向郁时青,像是终于下定决心:“时青,有件事,我想和你单独谈谈,可以吗?”
郁时青看着她,颔首道:“好。”
林霜深吸一口气,也不让江虞和任柏两人回避,率先走向卧室。
卧室现在是江虞的地盘,郁时青本想带她去书房,既然她先走一步,他也没有再换。
在林霜身后走进卧室,郁时青回身时和客厅里的江虞对视一眼,缓缓合上了房门。
江虞看着房门严丝合缝,还没收回视线,就听到身旁传来一声轻叹。
任柏说:“不知道他们在里面在谈什么。”
江虞回脸看他:“跟钱无关?”
“不知道。”任柏回想起林霜的表情,说,“郁时青只剩阿姨这么一个亲人了,如果要钱的话,对现在的郁时青来说,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
闻言,江虞微蹙着眉:“既然她有重组家庭,为什么来找郁时青?”
“这个你也知道?”任柏有些意外,“要说这些,还要从郁时青小时候说起的。”
郁时青小时候?
“其实阿姨会再婚,也是逼不得已。”没等江虞追问,任柏已经继续说,“当年郁叔叔事业有成,准备全家在国外定居,所以把所有资产都变卖,房子都买好了,谁都没想到回国突然出了车祸,国外你也知道,后来因为交不起税,房子被收走,阿姨和时青无家可归,连租房子的钱都没有。”
回国后,没有工作经历的林霜只能打一些零工,供郁时青上学,常常只能住在房租最便宜的地下室里。
她长得漂亮,又是omega,带着当年只有十岁的郁时青,不论走到哪里,总是渐渐会传出一些风言风语,偶尔能找到长期的工作也总是被骚扰,不得已之下,他们搬家,换学校,换工作,搬家——
直到有一天,她的工资终于缴不齐郁时青的学费,她也终于躲得精疲力尽、无处可躲,在别人的牵线下嫁给了一个只见过几面的男人。
男人是alpha,对郁时青这个alpha有天然敌意,婚后要求郁时青住在学校,之后是放假也不准回来,等到林霜怀孕后,就再也不允许两人见面。
说到这,任柏又叹口气:“那时候我经常看到阿姨偷偷来看郁时青,哭得很厉害,后来她生了媛媛,来的就慢慢少了。”
听到这,江虞眸光黑沉。
任柏说:“以前他们过得那么苦,阿姨从来没断过郁时青的学费,包括大提琴,他自己都想过不再去学,可阿姨始终不同意,如果不是被逼到无路可走,他们的感情不会是现在这样。”
所以之前郁时青那么艰难的时候林霜来找,他也就劝一劝,不会多说什么,就是因为知道林霜也不容易过。
江虞回想起当初。
他也曾经奇怪郁时青对林霜的态度,后来只当作是亲人间的感情难以割舍。
现在才明白,林霜曾说过郁时青“小时候过得辛苦”不是一句托词,而是一段事实。
“郁时青嘴上不说,可我知道他对阿姨的感情。”任柏说,“跟阿姨结婚的那个alpha我见过,跟郁叔叔完全是两种人,我还跟郁时青说过,让他劝阿姨离婚算了。可惜郁时青应该不会听我的。”
江虞薄唇微抿。
郁时青提过离婚,是林霜不肯同意。
他看向卧室紧闭的房门。
现在郁时青身家足够,林霜还会拒绝吗?
——
卧室内。
听完林霜的话,郁时青已经久久没有开口。
林霜眼眶泛红:“我最近看到很多关于你的报道,知道你现在过得很好,也终于有了能陪伴你的人,就已经放心了。”
郁时青难得旧事重提:“你可以离婚。”
“我不想拖累你。”林霜摇了摇头,“媛媛也需要她的爸爸。”
闻言,郁时青看着她,倏地轻笑一声。
林霜难以和他对视,移开视线:“搬走吧,在电视上看到你之后,他最近一直在翻我的手机,我怕他迟早会来找你的麻烦。”
房间里蔓延的沉默让她坐立难安,又接着说,“不告诉我地址,这是最稳妥的方法。”
郁时青顿了顿,才道:“好。”
他终于答应下来,林霜却怔住了。
删去所有联系方式,手机里没有郁时青的新地址,这确实是她能想到的最保护郁时青不被丈夫找上门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