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医生,你好(4)
看到床头小小一个被撕开的包装袋旁摆着的那一沓红色钞票的时候池砚差点晕过去。
行话应该管这钱叫嫖/资吧?
视线略停留了两秒,看着大约也就一千多块钱。
池砚气笑了。
像他质量这么高的,一千块钱?打发要饭的呢?
池砚洗过澡,那一沓红色原封不动的杵在那,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觉得钱这东西这么碍眼!
在地上捡了衣服套回身上,池砚嫌恶的皱了眉,沾了酒精味又是那种味道,还真是挺挑战人的。
下楼办理退房的时候,池砚掂着手里那一沓钱心算着也许昨晚是那人办理的入住,一会退房的时候打听一下也许就知道是谁了,只要知道那人是谁,就是把江城翻过来他也得把那人找到然后把这一千块钱甩他脸上再朝他吼一句“小爷我六万八起步。”
六六大顺,八八大发。
池砚在心里肯定着自己给自己的定价,还挺吉利。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池砚把房卡放到前台:“退房。”
前台小姐拿回卡,池砚又补了一句:“麻烦您帮我看一下昨晚办理入住的人是谁?”
上了一上午班的前台小姐对工作的热情似乎丝毫没有减退,手指在电脑键盘上飞快地操作着,过了两秒再起身恭敬道:“池砚,池先生,请...请问您有什么疑问么”江城姓池的只有一家,前台小姐明显有些吃惊,池砚装作看不见。
“没事。”池砚收回押金连着那一千块钱一起卷进了钱包,走出大堂,冷风一吹,似乎比昨天又冷了一些,池砚更烦了。
池砚拦了一辆车,关好车门幽幽报了地址之后脑袋一歪,靠在车窗上睡着了,临睡之前还在心里发誓以后绝对不在和杜宇喝酒了,上次和杜宇喝酒那是小学六年级的事,一瓶果味啤酒让池砚睡了一下午,直接把课给翘了,当晚池毅生回家就赏了池砚一顿皮带炖肉,这次和杜宇喝酒,喝的一向紧得不得了的裤腰轻而易举就松了。
怪杜宇,当然怪杜宇。
车稳稳停在一条被树影遮了的小路尽头,司机叫了池砚两声他才醒。
池砚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红的递给司机,大方的说了句:“不用找。”甩上车门径直往小道走。
他拨开一条会扫到鼻尖的枯树枝,池砚挺不明白池毅生在家门口种这么多棵树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掩盖什么东西么?可是区区几棵树而已能掩盖住什么呢?
门铃响了几次,才有人来开门,一个人开大铁门着实有些吃力,池砚倒也没难为开门的人,自己踹了一脚门进了院子。
十四年过去,这方院子变了太多,原来种花的地方被挖成了喷泉,工艺精美的雕刻品站在喷泉顶端,只是一个雕塑足够体现主人的品味,曾经存放种花工具的的库房改成了车库,门前停了一辆深蓝色的车,池砚不太喜欢这个颜色,他从小就觉得这颜色很危险。
帮忙开铁门的门童大概是通知了家里的佣人。
池砚才迈上台阶家门就开了。
“小少爷回来了!”
开门的人池砚认得,刘姨,她大概是这座房子里池砚为数不多的旧相识了,可池砚跟她热络不起来,池砚也不喜欢她还有昨天去机场接他那个司机对他的称呼。
小少爷。
封建又难听。
刘姨满含惊喜的叫声似乎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门口依旧只有她在迎接这个才回家的池家人。
池砚换了拖鞋走进客厅,环顾一圈他发现所有的装潢全都变了,他问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刘姨:“我爸呢?”
“先生这会应该在后花园推着老爷子散步呢,这会天暖和,大夫嘱咐要让老...”
“我哥呢?”池砚坐到沙发上打断了刘姨没说完的话。
“池总在公司还没回来,不过池总说了会回来吃午饭,说是为小少爷您接风洗尘。”
池砚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扯了个抱枕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昨晚喝的确实有点多。
他将将要睡着的时候听见一阵脚步声,池砚微不可见的拧了眉。
“你还知道回来?”
池毅生年岁不算大,六十岁而已,比起池砚出国那年他看上去着实老了很多,两鬓的白发显而易见,说话时底气都没有那么足了。
池砚不情不愿的睁开眼却没起身。
“我听你哥说你昨天就落地了,怎么没回家?”池毅生对于小儿子的归家似乎并没有多么激动,他的反应甚至可以说是平静的过分,十四年里他没见过池砚一次,十四年后的相聚平淡到仿佛池砚只是出国玩了一星期就回来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