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也出去。」大卫吩咐道。

其他人在内心遗憾地叹息一声，他们终究还是没有弄清尼尔和大卫之间的关系，也跟着出去。

远处似乎还传来南风的挣扎声，阮棠却半点都听不到，内心只剩下惶恐。针扎一般的压迫感刺得阮棠背脊生寒，明明还捧着暖水盖着毯子，呼吸却都化作冰碴，每分每秒都刺得人气管生痛。

大卫走向了阮棠，阮棠还没来得及多想些什么，身体就先一步于大脑行动，条件反射地蹿了出去，这是身体基于求生本能的行动。

可惜在身经百战的大卫眼里，阮棠的挣扎是如此的微小无力，正如兔子永远跑不赢雄狮。

轰！

阮棠被抓住咽喉往墙壁一掼。

背脊传来一阵疼痛，阮棠小脸一下煞白。可他愣是没吭一声，双手拼命去抠大卫箍着自己脖颈的那只手。但这无疑是螳臂当车，大卫的手臂就像是由钢筋浇筑的铁钳一般，怎么掰也掰不动。

所幸大卫还指望着他吐出更多关于尼尔的信息，下手非常注意分寸，还是给他留了一丝呼吸的余地。可就算是这样，阮棠依然觉得呼吸困难，缺氧使大脑一阵阵发懵。

「说，尼尔在哪里。」

阮棠睁着眼睛，和一双布满血丝、正死死盯着自己的森寒眼睛对上。大卫的眼睫因为发狂而额外浓黑，深沉的墨绿色眼眸隐约泛出红光。他再也控制不住被长久压抑的焦躁，沉寂已久的岩浆从火山口喷薄而出，带着不顾一切毁天灭地的气势，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丹、丹尼尔不可能是叛徒，一定，还有什么隐情……」单单是从喉咙里挤出这一句话，就仿佛是要花光阮棠身上所有的力气。

「我自然会调查清楚，你只需要告诉我，尼尔在哪里，我可以放你们两个离开。」大卫面容冷然。他可烦死这小孩了，嘴比死蚌壳还难打开。以前不管是再穷凶极恶的歹徒，别说吓，只要落到他手上都没几个不主动交代的，可这个人，面对自己的威吓却死不松口。

阮棠死不松口：「我答应了丹尼尔要、要保密……」

十七岁半前的阮棠没爹没娘，没有哥哥也没有先生，偏偏长了一幅柔弱可欺的样子。要在他渣爹的手下生存、要在学校不被欺负，全靠这股戾气武装自己。进了软红以后，他反而成了被大家疼爱的那个，这股戾气也就被妥帖地收敛好，乖乖地做个听话的好孩子去了。

阮棠从来不是好孩子，他的乖巧和软糯只在最亲近的人面前展现。而很不巧，他的脾气被沈寒凛养得越发大了些，大卫的威吓他虽然害怕，却也清楚对方一定不会杀掉自己。

大卫没有说话，手上的力气又大了些，掐得阮棠脑子一阵发晕，眼前开始发黑。

昏昏沉沉之间，阮棠想起了丹尼尔之前和他说过的话。

我失去过两次家园，一次让我明白到神明是不可靠的，一次让我明白到连人都是不可靠的。

恶作剧地用假枪指着他的丹尼尔、被束缚在俱乐部的丹尼尔、孤单的丹尼尔……究竟是谁让这个可怜又美丽的小精灵再次失去家园？

「丹尼尔、丹尼尔是发自内心地，将你们当成家人…是你们才让他没有了家……」

这句几近气音的这句话似乎刺激到大卫，他心神剧烈，手上力道不知不觉放松了些。

阮棠抓紧时机，用尽全身力气一蹬，只奔大卫下三路而去。

不管其他部位练得有多坚实，胯下永远是男人最鲜明的弱点，阮棠这一脚发了狠，中了不死也得残。

大卫不得不松开阮棠，然后就看见对方趁着束缚解开，像个灵敏的兔子一样嗖地窜了出去。他并没有往门口方向跑去，反而是跑到离大卫最远的地方，弯下腰咳得撕心裂肺。

喉咙火辣辣的痛，唾液眼泪疯狂分泌。阮棠一边咳、一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贪婪地吸入来之不易的新鲜空气。不用说，脖子一定已经红了一圈，说不定会留下掐痕，只能遮住些不让先生看见了。

主动松开了手的大卫没有再追过来，就这么蹲着原地，头颅低垂着，整个人竟然透露着点颓然。

「我没有……」

「什么？」阮棠没有听清楚后面的字。

大卫就像只斗争失败恹了吧唧的狮子，嘶哑的嗓音里竟然还透露着点……委屈？

「我没有丢下他，是他……分明是他先丢下我的。」

第五十六章

【可大卫对尼尔，从来没有一刻冷却过。】

三年前，秃鹫接了一个追捕毒品来源的案子。委托他们的雇主因为自己生意受影响了，来拜托他们追查清楚抢了他生意的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