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番外(144)
别院中的大小物件都放在什么地方阮慕阳心里是有数的,平常温初月的什么衣服放在衣柜的哪一层他都一清二楚,只有一个地方他没法查看——温初月把镜台最底层的抽屉上了锁,说每个男人都有那么几个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阮慕阳不是没有擅自揣测过,却从没想过他家主人的秘密是一对旧耳坠。
那他昨晚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把那耳坠拿出来的呢?
半个时辰后,药浴房的铜铃声响起,黄韫如蒙大赦,终于不用在温烨和阮慕阳之间尴尬的氛围中饱受煎熬,率先掀开门帘走了进去:“慕阳,可以了,进来帮我把他弄出来。”
阮慕阳立即跟了过去,温烨忙道:“让我也帮帮忙!”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阮慕阳回头看了他一眼,“烦请大公子在此等候,主人醒来之后我再叫您。”
那意思就是没事儿别擅自来打扰我家主人,等他愿意见你了再说。
温烨这会儿才意识到方才在门口时阮慕阳对他的态度已经算是克制了,现在他连情绪都不屑藏了,眼中的拒绝呼之欲出。而温初月本人的确说过不想见到自己,温烨张了张嘴,没找到辩驳之词,只得悻悻坐回椅子上。
黄大夫不大爱点熏香,药浴房中有一股呛鼻的中药味,房间正中间有一个跟别院浴池差不多大的浴桶,装了半桶深色的药水,温初月人泡在药桶里,头上扎满了银针,脸色苍白如纸,右脸颊上有一道一寸长的伤痕,露在水面以上的肌肤可以看到几条明显的刀伤,黄韫拿过针盒靠在药桶边替他收针。
阮慕阳明明近距离见过许多残暴的画面,自己手上也沾满了鲜血,这会儿瞥了一眼没忍心看下去,匆忙别过脸去,目光落在地上一堆衣物上,问道:“黄大夫,这可是初月来时穿的衣服?”
“初月”两个字叫得黄韫收针的手一抖,险些给温初月造成二次伤害——这称呼什么时候改的?合着刚才是顾虑到温烨才叫“主人”的,可以也顾虑一下我吗?我不想知道太多事!
“……啊,是的,不过已经破得没法穿了,小梅送来了新的,你就别管那堆了。”
“嗯。”阮慕阳嘴上应了一声,人却已经蹲在衣物旁边翻看起来了,想看看到底破成什么样了。
外袍衣袖被从中间割成了两半,细碎的割痕数也数不清,价值不菲的绸面锦袍俨然已是一块破布。前襟和后背摸起来还是湿的,在藏青的底料上虽看不出什么颜色,光闻气味也知道那是血,至于压在下面的白色里衣,阮慕阳挑起一角看见一大片凝结的血块,又缓缓地放下了,问道:“黄大夫,您可知初月昨夜去了哪里?”
黄韫听出来阮慕阳的声音有些颤抖,无言地看了他一眼,轻叹一声,道:“这回我真不知道,我午后离开的时候他还活蹦乱跳的,后来说有事出去一趟,之后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所以和温初月一起喝茶的人是黄韫。
阮慕阳稍稍松了口气,他夜里回营之后,把温初月身边的人都拎出来琢磨了一遍,如果说非要有一个人知道温初月的身体状况的话,他还是希望那个人是黄韫。可能是因为黄韫是个颇有职业操守的大夫,也可能单纯的因为黄韫看起来是个憨态可掬的老头,长着一张让人放心的脸。
如果是这样就更好办了,黄韫知道温初月很多事,而且看起来很好套话的样子。
阮慕阳起身道:“黄大夫,初月不会无缘无故找您喝茶聊天,可以告诉我你们聊了些什么吗?”
刺探人隐私本不是正人君子会做的事,阮慕阳却说得光明正大,理所当然的态度险些把黄韫也带进去了,差点就顺着他的话回答了,临到嘴边才反应过来:“他……他醒来之后你自己问他吧,有些事旁人不便多嘴。”
阮慕阳还欲再说什么,黄韫收起针盒,冲他招招手,及时岔开话题:“可以了,帮我把他挪到榻上。”
这回阮慕阳倒是没说什么,很快把他家伤痕累累的主人从木桶中捞出来,仔细擦干净之后放到榻上。
黄韫抱过一个酒坛一般大的药壶,刷墙似的用刷子蘸药膏往温初月身上抹。
注意到阮慕阳有些紧张兮兮地盯着自己的手时,黄韫的动作稍微柔和了一点,解释道:“放心吧,这点疼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事儿,就跟普通人被蚊子咬差不多,我这也是节约时间……”
虽然套话没成功,不过黄韫自己多解释一句又多了个破绽,阮慕阳忙追问道:“为什么?主人的身体与常人不同吗?”
“哎哟,年纪大了就是不能一心二用,容易说错话,”黄韫往自己老脸上轻轻抡了一掌,再一次转移话题,“慕阳,把那边抽屉里的纱布和剪刀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