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番外(105)
似呜咽,似悲泣。
他的头正好埋在阮慕阳颈肩,于是阮慕阳伸手抚掉了他的泪痕,低头在他额角落下轻柔的一吻,在他耳边重复:“初月,别怕。”
似呢喃,似呓语。
窗外的骤雨很快就停歇了,怀中人却到后半夜快结束时才有了温度,阮慕阳一边轻轻地摩挲着温初月的后背,一边在心里埋怨起黄韫来,黄韫说温初月捱个一次两次不会死,可如果他把温初月放着不管,他真的不会在漫漫长夜里悄无声息地死去么?
同时,他也发现自己到底没有想象中那样大度,他以为自己可以不在意温初月过去都经历过什么,只关注他现在渴求什么,可他拥了他一整夜,见识了他小动物般恐惧又脆弱的模样之后,却特别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让他害怕成那样。
“如果那人活着,必将他碎尸万段,把碎肉丢给野狗分食,如果那人死了,便把他的尸骨刨出来碾成齑粉,撒最阴暗最肮脏的角落,永世不见天日。”阮慕阳兀自怀着恶毒的决意,惊觉现在的自己和体内的恶魔已无区别。
“我不配做他的信徒。”这是阮慕阳再一次与温初月相拥而眠之后得出的结论。
这一次他没敢像之前醉酒那回一样抹消证据仓皇逃离了,一来这证据并不好抹消——他可是撞坏了大门进的宅子,门栓都被他撞掉了,还裂了几道口子,一时半会儿也不能修复成原样,二来怀里那人抱他抱得实在紧,不好脱身出来,那人好不容易才睡着,阮慕阳也不想弄出太大动静把他弄醒,他能预感到这回的起床气绝对不是以往能比拟的。
原先那人无故被吵醒顶多摆半天臭脸,可这回不一样了,他一醒来就能发现阮慕阳至少三条罪责,且条条都是无法被原谅的重罪,让阮慕阳血溅当场也不过分。
虽说阮慕阳两度拥他入眠,上次有惊无险地过去了,可这两次之间存在一个最根本的区别——温初月并没有喝醉,所以,他不可能忘记自己昨晚命令阮慕阳出去,而他居然无视自己的命令大剌剌地进来了,身为侍从竟然违背主人的命令,此为罪责之一。
有资格在温初月这张软床上待一宿的活物除了他自己以外,只有那胖猫桃子,桃子都还是限时限定,若是平常在上面滚一滚,被温初月发现了还要克扣小鱼干,阮慕阳这种被桃子蔑视的低等两脚兽,居然敢上他的床,简直令人发指,此为罪责之二。
爬上温初月的床就算了,安安静静在旁边降低存在感睡一宿也还好,毕竟阮慕阳在他床边趴着睡过好几回,他也没发过脾气,这回阮慕阳可是未经允许,大大方方把他搂在自己怀里,姿势亲密如伉俪,那人心里到底把主人当成了什么?又把自己当什么?毫无尊卑礼数可言,此为罪责之三。
阮慕阳不知该怎么面对温初月,却又不忍从他身边抽身而去,只好好抱着他发呆,过了好一会儿,温初月发上的幽香源源不断地自鼻翼沁入心脾,他紧绷的神经逐渐舒缓,终于倦得掀不开眼皮,昏昏睡去了。
于是,温初月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一张俊秀的睡颜,他嘴角挂着一抹安详的笑容,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温初月也说不清楚这一刹那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仰头吻上了那微微扬起的唇。
也许是醒来时旁人的体温给了他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也许是晨光熹微中那人的笑靥太过动人。
当然,动情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犹如划过的流星,盛放的烟火,转瞬即逝。
第56章 从此不敢看观音(5)
温初月再一次捏着阮慕阳的鼻子把他弄醒了,阮慕阳本以为他会迎来劈头盖脸的一通臭骂,或是有一柄尖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准备随时抹杀他,睁眼看到的却是温初月平静的笑脸。
温初月见他醒了,莞尔道:“怎么,是要把原先没睡的懒觉都补回来吗?小梅来了又走了,桃子的第二轮回笼觉也睡好了,太阳晒过了屁股,都晒到脚趾头了。”
阮慕阳一时愕然——这人什么时候醒的?又像这样仰着脸看了自己多久?
温初月脸上不见丝毫愠色,阮慕阳拿不准他在想什么,有点不知所措,忙道:“对不起主人,我马上起来伺候您洗漱更衣。”
话虽这么说,可阮慕阳往外抽了抽身子,温初月环着他的手臂却一点没有松开的意思,他也不好当着人的面掰人家胳膊,只好紧绷起身子,在能活动的范围内与温初月拉开一点距离,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
温初月好似完全没读懂他的意思,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用厚重的鼻音说道:“嗯?怎么了,还想再睡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