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挺快。”顾铭应了声。

“看看，你还是话特别少。”赵晓芸说，

可能太久没见赵晓芸，顾铭一时都不知道怎么跟她相处，俩人只能有一句没一句地随便说着。

“你这回回来，待多少天？”赵晓芸问。

顾铭知道，她应该是想问问自己回不回家。

“四五天吧，回去还有工作。”顾铭随口说。

“有工作就行，”赵晓芸说，“上回元宵看你上电视，我还跟你爸说，瞧见没，咱儿子在外头也是有实力的。”

顾铭只笑笑，没再说话了。

随着仪式结束，所有人都移步大厅用餐，赵晓芸最后也没说别的，只拍拍他背，踩着高跟鞋走了。

午餐挺丰盛，现场安置的是长条形的西式餐桌，这个时候人基本都只小酌，因为重头戏还在晚上。

顾铭没怎么吃，每回见赵晓芸，都能让他心里的愧疚感悄无声息地冒个头。

他知道赵晓芸很爱他，也正如付堰所说，她被夹在了中间，里外不是人。

一边是儿子，一边是丈夫。虽然赵晓芸选的是丈夫，但对儿子的思念不会就这么断了。

亲情这事儿，其实就像把锁，不管愿不愿意锁都摆在那儿。

突然还挺迷茫的。

-

这顿饭吃了不散伙，顾铭历经一早上已经感觉到疲惫，都不敢想身为主角的付堰和白果是什么感受。

基本没歇息，晚上付家还要在索菲特酒店设宴。

这回请的人特别多，生意上的活动社交上认识的全请来了。

概括来讲，就是顾铭离家前生活的那个圈子里的所有人。

挺吵闹的，付堰带着白果一桌桌敬酒合影，按顾铭观察，付堰今天非得喝断片儿。

顾铭也不轻松，找他搭话的人很多。

都是以前认识的，以前顾枉不管上哪儿应酬，都得带着他见习，所以基本不是生面孔。

“顾铭对吧，这么多年没见，真是一表人才。”

“越长大越帅，上回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男孩儿呢。”

“哎呀真是跟你爸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虎父无犬子！”

去了一个又来一个，每个都给顾铭三两句应付走了，结果还不停来人。

怎么就没完没了了。

顾铭忍了半个多小时，最后把杯子搁下了，绕着桌子找付堰。

付堰明显已经醉了，看见他就伸手勾他过来。

“来，铭哥，今天我敬你一杯，祝你我的友情——地久天长。”付堰说。

因为周围人都看着，顾铭挺无奈地陪他喝了一杯，白果在旁边露出个挺不好意思的笑。

“我到这儿就先回去了，再次祝福二位，百年好合。”顾铭将空杯反扣在桌上，示意不再添酒了。

“这么早回去了？”付堰说，四处张望：“你等着，我立刻让人开车送你——”

“不用了，打个车挺方便的。”顾铭说。

“哎那也成，”付堰醉得摆摆手，“那我祝你，早日拥有性福生活，把那周…”

顾铭特想直接扇他一嘴巴，幸好白果眼疾手快把付堰嘴给捂住了。

即便捂住了，付堰还是一口一个“干他”。

“那我走了，辛苦嫂子。”顾铭朝白果点个头。

“嗯，路上注意安全，到酒店给付堰发个信息。”白果说。

白果手刚松开，付堰就边咳边去给下一个人敬酒了。

顾铭一路往酒店外边走，现在才八点半，他就已经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感受。

是真不喜欢这样的环境，真没法儿在这儿过一辈子。

走到能打车的正门口路还挺长，顾铭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臂，点着根烟，摸出手机叫车。

信号还在跳转，身后就已经传来车声。

一辆黑色保时捷冲他按了声喇叭，在他右手边停下了。

顾铭还叼着烟，转头看了眼，驾驶座车窗慢慢摇下来了。

顾枉。

果然该碰面的还是会碰面。

“你这是要去哪儿？”顾枉沉声问。

还是那张冷冰冰的脸，中规中矩的一副眼镜。

“回住的酒店。”顾铭面无表情地看了回去。

“把烟掐了，上车。”顾枉说。

顾铭没动，他最讨厌顾枉这种不容置疑的语气。

问题二十四年来，顾枉从来都是这么说话的。

不是对话，只是单方面地下指令。

赵晓芸不敢忤逆，顾铭曾经也不敢忤逆，因为顾枉从来都说到做到。

“我让你把烟掐了！”顾枉大声说。

顾铭只怔了一秒，将烟从嘴里拿出来。

但他没掐，只静静吐了一口烟，笑：“怎么，又想让我回去给您捶背了？”

顾枉只看着他，眼神阴鸷冰冷。

“顾铭，”赵晓芸从副驾驶那边喊，“你别跟你爸在大门口闹，先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