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今天没有月亮。”

谢徐谦最后说道，然后飞快转身下楼。商岳看了眼空荡荡的阳台，也举步走到门外，在开门的第一秒就投入爱人怀抱。

满身寒意驱使他奋力收紧双臂以求得更多温度，他握着他送的玫瑰，花枝倾斜着贴在后背，大约正靠在心脏附近的位置。他埋头在他颈间深深吸气，半分不掩饰依恋痴迷。

“Don’t swear with the moon, it change often, every month has it's own wax and wane;if you swear with it, your love will be like it perhaps?”

商岳低声念着，发音不算多好，更未拿出腔调张力，却每一声都落在谢徐谦心上最软的位置。这是那句“还好今天没有月亮”的出处，如果换了旁人大概也没这么容易想到的，可这样经典的剧目，又这样知名的句子，根本就难不倒戏痴。

“Then what should i swear with?”谢徐谦问。

商岳笑了笑，凑近到他耳畔回道，“No need to swear.”

——

自从去年跟谢徐谦一起玩过深潜，商岳就还惦记着再去。可他还有戏要拍不能晒黑，就由谢徐谦安排了去箱根泡汤。行程十分轻松，基本就是吃睡发呆，或是去山间林道闲逛看风景，或是去感受诸如茶道、艺伎等异国传统。谢徐谦拍了不少照片，还拉着商岳给他当了回模特，只是拍着拍着就尺度过大，然后拍着拍着就再拍不下去。商岳认定谢徐谦故意耍人，事后无论他如何辩解都再不肯配合入镜，谢徐谦无可奈何，只得改变策略偷袭抓拍。

某日山雨滂沱，两人窝在房间里喝茶聊天，天南海北说了许多，却在“演员外形”这一话题时忽然起了分歧。

商岳自认跟“俊美”二字沾不上边，外形条件上，大把人都远比他有优势。商岳对此并无不满，更觉得外形条件太好有时也是阻碍，倒不如他这样长得平庸的，能有更多选择。

谢徐谦听得满面疑云，几近是不快的问道，“宝贝你是在骂我瞎吗？”

“……”

商岳白了他一眼只当是在调情，谢徐谦却转身拿来电脑要同他认真理论。

“就事论事，镜头可不会说谎。”谢徐谦点开一个文件夹，商岳看到屏幕上的缩率图就脸色一僵扭头要走，谢徐谦飞快拖住他，诚恳又强硬的说道，“就看穿着衣服的。”

文件夹里是谢徐谦拍的照片，照片里除了商岳，就是商岳。

“或者我走开，你自己看。”谢徐谦体贴说道。

商岳恶狠狠瞪他一眼，耳根却已发起红来。

“听话。”

“……”

谢徐谦果然松手走开，商岳反抗无效，只得去面对谢徐谦镜头中的自己。他后知后觉的发现一个事实，那就是以往无论照片或视频，他永远都只关注表演，还从没对自身形象有过审视。

商岳先把查看方式由图标切换成详情，直接避开了某个日期的照片，才点开最近一张看起。这是今早将醒未醒坐在坐在床边发呆的时候，浴衣松垮垮挂在身上，大约也没遮住什么。好在只拍到个侧影，室内光线也弱，倒是窗外的山色红叶凄美艳丽占满眼球。

接下来一张是谢徐谦走到床前，趁商岳还没回过神来拍的。稍微俯视的正脸，五官线条都算得上深邃，眉眼最引人注意，只是神情颇为不善，又还显得茫然。商岳是知道自己有起床气，可也没想到看着会这么凶。视线稍稍往下就看到锁骨附近到胸膛，星星点点都是昨晚留下的暗红吻痕，商岳无奈捂了把脸，提醒自己不要走神。

再往后翻，是前天心血来潮拿了房间里装饰的和扇，模仿艺伎表演里的抛扇动作，结果当然是很不成功，却被谢徐谦抓到了他将扇子抛向空中瞬间。照片里他支起一条腿坐在地上 ，手还维持着抛出的动作，金色的和扇定在半空，他仰着头追看，神情认真过头，嘴角却隐有笑意。商岳忍不住为自己这样无聊的举动汗颜，可也不得不承认照片里的人有他从未发现过的神采。

商岳又看了十来张就不敢再往前翻，他关掉图片，转头望向不远处的谢徐谦，勾了勾手指，他就来了。

“点样，够唔够靓啊？”谢徐谦坐回商岳身边，满眼诚恳期待，又有些得意洋洋。

商岳看着他，拖延了片刻才回话，“少少咯。”

其实“靓不靓”这个问题，他看到第三张就差不多忘了，一部分原因是他很难凭几张照片就改变长久以来的自我认知，更多的则是被照片里或隐晦、或昭然的绵绵情意所打动——记录的都是些细微琐事，甚至连自己都没什么印象，却还被拍成这样鲜活又有叙事力的照片。商岳不懂摄影，但也知道某些东西并不是靠专业技巧来展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