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荡年代(13)
公馆里灯火通明,桌上摆着热腾腾的饭菜,还有驱寒的姜汤,小戏子早饿得不行,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要皱会儿眉,一饮而尽就狼吞虎咽。军阀同他一样跑了一遭,现下也依旧不紧不慢,还不时给他剔几块焦香的鱼肉。
用罢饭沐浴,军阀问他身上可还疼,小戏子红了脸,脑袋埋在他胸膛。
两个人连床上也不及去,在浴室里胡闹了一轮,小戏子被军阀擦干净拿厚衣服包住放在床上,军阀拿了一样东西放在他手里。
同心扣?小戏子瞪大了眼,像是被烫了一下,急忙要还回去。军阀按住他的手,没让他动。
小戏子十分不安,他没有什么拿得出手可以赠送军阀的。
军阀从他衣物里拿出一个旧荷包,这就很好。
小戏子更不好意思了,这东西原是他小时候好奇绣着玩儿的,几乎不成样子。后来生一场病时请了些神来,里面放了一些东西,师父便让他一直贴身带着。
军阀收了荷包,将同心扣系在他颈间,俯身重新吻下去。
今日似有些不一样,小戏子迷迷糊糊想了这一句,又被卷回浪里去了。
后半晌已经混沌了,一觉醒来都不知过去了多久,只是上梁摆设似乎皆不相同。这不是公馆?
身上还疼着,脑袋也晕沉,小戏子勉强爬起来,就看见一丫头进来,见了他醒了立刻转身出去找人。
没一会儿就有一人进来了,是医院见过的那富商。
小戏子立刻问他这是何处。
富商站在一旁,好一会儿才说,这是船上。
船上?什么船上?军阀呢?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双目通红,富商略挪过眼,有些不忍。
去国外的船,那边早已安顿好了,军阀仍在国内。
小戏子掀了被子要下床,腿弯一软跪在地上,富商连告“得罪”把他抱回床上。
散骨丸药效还有几日,暂时是无法动了。富商叹了一口气。如今国内形势严峻得很,他是一个商人,若说在乱世中做大一番家业势必得罪不起外来狗,倒不如换个地方有条出路。国外如何,国内如何,差距如何,诸如种种,要去看个明白,才知道如何弥补。
小戏子哑着声求他。
富商狠狠心,压下眉眼,冷声质问。
他不过是一个小戏子,这么多年能够无忧活下去,不过是梨园庇佑,不过是军阀庇护,他又能做什么?即使回去又能做什么?
便是死在一起也好了,小戏子眼泪落下来。
何必开口生死。富商说。
军阀托人诸事打点好了,他便是什么也不做,也可无忧,他若是想念书,也可以,想做事,也可以,还想唱戏,也可以。
手无寸铁的人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就是草芥,死了一条又能如何?活着,是为了死去的人,如果要报仇,什么时候都不晚。
要信他会活着,富商低声说。
小戏子双目痴茫,他会去吗?
富商摇摇头。
他手上是兵,身后是百姓,他不会走的。乱世分割,那么多军阀,有人倒戈,有人死守,他心中坚定,家难不应避,赴身以为国。
小戏子没再说话,接连数日不曾进一粒米。富商好言劝了半晌,才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信是军阀写的,没封漆口。小戏子死寂的眼睛这才有了些神采,他手上无力,哆哆嗦嗦的。
字迹轻草,都能辨认得清。
吾妻,
唤之有愧,愧你。无茶无礼,无聘无婚,无高堂无天地。
经此一别,所见之日不可期。
……
初见,细处,一字一句,一笔一点,婉转道来。
他望他志学,为国之建设,民族之兴。
小戏子微张着嘴,无声哽咽。
富商在外候了半晌,才听见里头有声音,走进去一看,小戏子倚在床头,脸色苍白,问他有没有吃食。
富商松了一口气,立刻让人准备。
小戏子约莫过了三四日才下床,扶在栏上,远眺无际的海面,入目碧水接天,连成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船一日又一日,在某个雾蒙蒙的清晨抵达目的港。
而祖国的战场上依旧是满目疮痍,无数人站起来,鲜血染红衣襟,心中满是凄切思情,也有人倒下时,不望归乡,目送远洋。
(正文完)
第17章 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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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写完废话以后,这里就不会再有番外了。如果有可能,以后写了,会放在微博。(不过基本没可能哈哈哈)
关于番外,我挺早之前就想好了的,但是最后还是决定,不写了。
后边儿的剧情其实掠得真的很快,可能写出来没有那么大感觉了,因为采用的人称不一样。如果是那种对话形式的,可能看起来会惨一点。(这是什么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