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意+番外(67)
成子言去倒了两杯热水回来,坐到了柯迟旁边,将其中一杯递到了柯迟手里,从始至终都没有只言片语。
时间的流逝几乎如有实质,在被地热温暖的空气里缓缓淌动。
柯迟心跳如擂,只感觉两人下午在公园僵持时的那种酸涩痛意又密密匝匝地刺在了胸腔,他找不回当时脑中一空抓住成子言手腕的勇气,也对自己此刻的懦弱卑劣无比痛恨,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值得人怜惜喜爱的Omega,却还在贪心地奢求那些本就不属于他的东西。
他又一次想退缩回已经让他习惯了的逼仄又阴暗的保护壳,不再外露任何情绪、不再做毫无意义的期望。他这辈子已经在泥沼里沉寂了太久,如果不是挂念着院长,如果不是还有最后一点羁绊,如果不是幼时岁月留给他心底最后的一抹光,他根本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可是……
可是面前的Alpha为他披过的外套、易感期时克制而温柔的拥抱,还有因为两人契合度太低、所以Alpha只敢放出丝缕信息素来护在他身侧的乌木味道,都杂糅着滚做一团,在他心底枯死已久的芽上点燃一把萤火,艰难地冒出一个他从未听过的声音。
不是自我警告,也不是自我否定。
那个声音实在太微弱,可是却牵扯着他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叫他难以忽视。
他还是难以抑制地沉溺进了成子言的温柔,他还是在无数次午夜梦回的挣扎中有了不该有的痴心妄想。
——他想留在成子言身边。
不是以一个被包 养的花瓶情人的身份。
第38章 坦白
柯迟捧着玻璃水杯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有些泛白,他动了动唇,却恍若突然失去了语言能力,不知要从何说起。但两人之间相对沉默的时间越久,柯迟心里好不容易燃起的一团萤火就越黯淡,最终只能放弃似的吐出一口气:“……你问吧。”
成子言不置可否地笑了下:“要是这样,我何必一直等你自己开口等到现在?”
柯迟鼻腔里又泛起一点酸意,连带着已经分外干涩的眼睛也有点难受,他动作幅度很小地抽了抽鼻子,声音低了下去:“我不知道要怎么说。”
成子言看了他片刻,抬手从他手里拿开了那杯水,手指轻轻握过他的手腕,突兀地同他对视着说了句与彼时情况毫无干系的话:“阿拉今天中午把我房间里的枕头和被子都弄坏弄脏了,刚刚又把我所有的备用床上用具也都弄脏了。”
柯迟愣了愣,眸子里原本浓得要滴出来的忧思与挣扎都蓦然散去,化成了一片茫然。
他抿了抿唇,似乎是想说什么,随即连想都没想便又安静下来,什么也没说,只是等着成子言的后话与安排。
成子言的拇指轻轻按在他腕间动脉的位置,能感觉到他细腻皮肤下的轻微跳动,他的视线略略下垂,落在柯迟因为无意识咬破而渗出一点殷红的唇上,他语调不变地追问:“你有想到什么好的解决方法吗?”
柯迟眼睫颤了颤,方才听完成子言突如其来的话时一闪而过的念头再重新回忆起来时,让他几乎要扛不住这样的压力、想要临阵脱逃,艰难地摇了摇头。
成子言却一撩眼皮,定定地看着他掠过无措惊惶的眸子,声音轻而笃定:“你有。”
被虚虚握在成子言手里的小臂条件反射似的挣了挣,像是要下意识逃避,被成子言微微用力按住了,他覆在柯迟腕间的指腹能清晰感知到柯迟陡然加快的心跳。
成子言今晚的态度异常强硬,让柯迟有些扛不住,但又莫名给了他一点底气,一点可以任由那些荒诞无稽的奢望肆意生长的底气。
柯迟偏开了脸没敢看他,声音细如蚊呐:“您可以去次卧休息。”
成子言身体略微前倾,能较为清晰地从这个角度看到柯迟腺体上那一块疤痕印记的模样,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但随即便自然地敛回了视线,只看着柯迟的侧脸,缓和下来一点的语气似乎隐隐含着些鼓励的意味:“你明明知道我们不是你这样说话方式的关系,阿迟。”
柯迟咬了咬舌尖,像难以承受什么重量似的低下了头,声音轻得几乎要听不见:“……你可以睡次卧。”
“这是你自己希望的提议,还是仅仅是因为我是这套房子的所有者?”成子言没有和他计较他的音量,平静望着他的眸子里带上一点灼灼的光影,但这次他并没有把柯迟逼得太紧,“如果是前者,你就点头好了。”
柯迟稍稍松了口气,像获得某种宽恕似的,没多思考他这句话里包含的信息便点了点头,反应过来自己应了什么时,连呼吸都僵滞了一瞬,耳尖后知后觉地泛起点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