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番外(91)
但祁松言知道,这不是传说,是真的。能转到十二班,他家里托过些关系,他爸带他拜路子那天去的就是监控室,两个大人在寒暄些什么他根本没在听,只清楚地看见监控大屏上主楼东侧的所有楼层的画面全都是黑的。可能因为那是老师的办公区域,也可能学校对于抢不上位置只能偷偷溜过来使用教工卫生间的女生很是宽容,但无论原因为何,那是一个视线死角。
那天,祁松言盯着监控里的一片漆黑,脑中曾闪过“真是个谈恋爱的好地方”这种念头,但彼时的他还不知道第二天就会在新班级里遇见他的命中注定。今天,窗外飘起轻雪,除了有晚课的老师以外,其他教工都赶在晚高峰彻底高不可攀之前打卡下班。女生们被分数刺激得扛不住,纷纷找闺蜜抱团取暖,或者对男朋友进行压力转移,没人注意到他把秦笛诱骗到这个黑暗的角落。
“就在这…约会?”秦笛背着手,把臀尖压在手背上,抬眼望他。
祁松言的表情看不真切,语气却清晰地传递了情绪:“没想和你约会,不那么写你也不能乖乖过来。说说吧,都瞒我什么了。”
秦笛眨了眨眼,干脆地否认:“听不懂。”
“可以。那今天咱俩谁也别回去上课,就在这儿约一晚上。”
秦笛听了抬脚就要走,却被祁松言双臂一撑堵得无处可逃,他想发脾气又心虚,从墙上挺起上半身,往前踩了半步,几乎贴在祁松言鼻尖,话音放得稳又软:“没瞒你。黎帅找我也没说什么,就是让我好好弄弄数学。你也看见了我这分数,真是一做大卷就不适应,这次实在太差了,心情确实稍微低落一下,但现在已经没事了。”
他的呼吸都扑在近在咫尺的下颌,上午祁松言剥给他奶糖,甜味还染在衣襟,随着气流跳过来。可祁松言并不想吻他,他把秦笛按回墙面,又撑开一段距离,似笑非笑盯着他:“继续说,等你良心发现,不骗我了,就让你走。”
秦笛抓了抓耳朵,有点烦躁:“你想听什么啊。”
“听句实话。”
“我说的是实话。”
“说的都是真的,但是不全,对吧?秦小笛,搞这些七七八八的逻辑小圈套是不是瞧不起我智商?再傻也知道你谈完话回来在后门站那半天肯定有事儿。”
秦笛没料到他能追着自己的影踪看得如此细致,一时解释不出来什么,急得眼眶发红,低头狠喘了几口长气。
祁松言听他磕磕绊绊的呼吸,也难受得不行。可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教会这个小朋友完全信任他,尽情袒露一切呢?每次他觉得行了,又好像看见秦笛在暗悄悄修砌出新的玻璃墙,将来如果真的异地了,这墙他都来不及拆,必须现在就没收他砌墙工具。
他叹口气,把秦笛放在口袋里的手从手帕上拽下来,握在手里。
“我问过你,以后生病了能不能打电话给我,你同意了。这儿生病,也算。”他点了点秦笛的心口,低头注视他。角落里静得像另一个世界,秦笛默然了许久,才慢慢回握他的手,喑哑地低语道:“…祁妙,我爸…好像回来了。”
祁松言太阳穴一震,马上问:“他联系你了?”
“考数学之前,我打算关机进考场的时候,来了个电话,没显示地区,也不是手机号。我接了,那边没说话,但我听见他的呼吸声,好像张嘴想说什么,却很快就又挂了。”
“那你怎么知道是他?怎么知道他回来了?”
“呼吸的声音吧,以前接他电话也这样。因为他没说话,我听见马路边有个声音。是我们俩常去的那家牛肉面经常放的那个洗脑广播,‘汤鲜味美,面条劲道,好吃不贵,多来多笑’。”
“所以,是在学校附近打给你的。”
秦笛不自觉把祁松言握紧了些,“对。”
祁松言原本猜的是秦笛妈妈又闹了什么影响了他心情,没想到他揣着这样的秘密考完了数学。调整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毫无异样地去考完了其他两门,甚至拿了文综的年级第一。他全部的煎熬,只在考完那天晚间的电话里,向祁松言絮絮地吹去一丝波痕,随后便再也不见。
“你感觉,他是什么意图?”
“不清楚,可能忽然想起他儿子高三了。也可能刚好赶在这个时候出了什么事必须要回来。”
“那如果,我只是说如果,他要回来,你还能接受吗?”
秦笛把肩膀卡在墙角,似乎在心里挣扎过什么,又全部化成吐息,叹出唇缝:“接不接受他,不是我应该考虑的问题,而是我妈要考虑的。配偶可以选择,但血缘不行。他抛弃了我,但他今生都是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