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求(79)
刚才两人也看过兔家,最贵的双血侏儒小黄兔比猫狗舍的血统猫狗便宜,许默瞅了半天,也没买,甚至都没有摸一下。
沈凌风以为他不喜欢兔类,径自将他推过兔摊。
许默却叫住他:“等等 。”
沈凌风推他回去,许默弯身瞅笼子里的小兔,不过月龄,挤在狭窄的笼子里,远没有兔家里的血统兔那样风光,好几只蔫蔫地趴着,不大爱搭理人。
唯独一只黑白花纹的,上身直立,两爪放空,侧了身,黑色眼珠直直盯着他,连大耳朵都高高耸立,轻微抖动。
“这只。”许默指着它说。
沈凌风讶异,一问老板,不到三十块。
他买了笼子兔粮,放进许默怀里,轻声说:“这是肉兔,吃得多。”
“长大后可以吃兔肉。”沈凌风在许默身前半蹲着,抬头看他,笑眯眯地调侃。
许默瘪嘴:“不准吃。”
沈凌风起身,摸了摸他的脑袋,两人一兔离开花鸟市场。
没急着回家或者到医院,逛完花鸟市场恰好中午,沈凌风问许默想吃什么,许默盯着笼子里精神奕奕上蹿下跳的小白兔,幽幽开口:“兔肉火锅吧。”
小白兔趴了回去,缩进笼子一角。
许默笑起来:“看你吧,你想吃什么?”
沈凌风环顾四周:“港餐?”
“……没啥味道。”许默说。
沈凌风就是不想让他吃太有味道的,病人当然要忌辛辣重口多盐多油,偏偏宁北这地界,好辣口,酸辣麻辣甜辣香辣一应俱全,多盐重油,非常不养生。
最后两人进了家常餐馆,沈凌风点了清淡的菜肴,好在许默口味偏东南方,也没闹着要吃辣,只是盯住冬瓜炖肉好半天,默默地念叨句:“加点红油就好了。”
沈医生微笑着让他赶快吃,莫等饭菜凉。
餐桌上的间隙,沈凌风忽然问他:“兔子,取名吗?”
许默一怔,回头望向上身直立,好奇打量周围的小兔,张了张嘴,恰好看见隔壁桌的麻婆豆腐,顺口道:“叫豆浆吧。”
沈凌风:“………”许默的脑回路总是奇特。
有了名字的豆浆一刻不停地窜上蹿上,许默忽然觉得它有点活跃过头:“能退货吗?”
彼时两人回了车里。
沈医生扶额,自车匣子中拿出兔粮,放进许默手心。
豆浆看见兔粮,更兴奋了,恨不得蹦出笼子外,两只前爪噼里啪啦拍兔笼,大耳朵扑簌簌抖动。
“干嘛?”许默看着手心兔粮,呆呆地问。
沈凌风侧身面向他:“喂它。”
许默好奇,捏了一颗递给豆浆,豆浆三瓣兔唇从笼子间隙中拼命挤出来,露出了大门牙,着急忙慌讨要吃食,许默震惊:“饿死鬼投胎。”
豆浆如愿以偿啃到兔粮,三两下嚼干净,张了兔嘴继续要吃的,许默保持着好奇心和耐心,一颗一颗地喂给它。
“可以放出来吗?”许默问沈凌风。
买回来后,豆浆一直待在笼子里上蹿下跳,沈凌风想了想,点头。
许默打开兔笼的小门,豆浆却忽然安静了,缩在笼子角落,斜歪脑袋盯着那门,不肯探出一步。
“它怎么不出来?”许默又问沈凌风。
沈医生摸着下巴琢磨:“怕生吧。”
买的时候那生龙活虎的模样,可不像是怕生,许默不太赞同,勾着手指伸进兔笼里,豆浆转耳朵,眼珠盯着许默的手,半晌,探长脑袋,小舌头舔了舔指尖,又热又黏糊。
许默呆住了,飞快收手,豆浆跑出兔笼,身姿极其灵活,矫健地跳上副驾驶座,趴到许默大腿上,竖起大耳朵。
许默伸手抱它,豆浆挣扎起来,许默吓了一跳,慌忙将它松开,兔爪划破食指,顿时一道血痕,许默轻嘶。
沈凌风忙抓过他那只手,地摊兔多半没打过疫苗,这种农家养出来的肉兔,指不定身上有细菌之类,眼前没消毒用品,沈医生当机立断含住他手指。
热且黏糊。许默试图将手收回来,被沈凌风攥住了手腕。
“唾液有一定杀菌消炎作用。”沈医生用做学术的语气说,虽然效果没那么好。
许默勾了下指尖,沈凌风的舌头裹住他,覆于其上。
“好了,”许默讷讷地说,“不疼了。”
沈凌风松开他,取出随身常备的创口贴,细心贴住手指头,许默低垂脑袋,头顶传来沈医生略微沙哑的声音:“许默。”
许默只觉得心跳快得诡异莫名,横生出紧张,抱住自己两手,连蹭他的豆浆都不搭理了,脑子里乱糟糟一团,想点什么,却又想出来,堵住的大脑,就像堵住的心口,闷得慌。
“许默。”沈凌风又唤他,这次比上次还轻柔,沙哑声更浓,仿佛大雾浓罩后缥缈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