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着头,温柔地问。
“喜欢这些花吗?特意为你种的。”
剧情回到了熟悉的轨道,宋臻提着的心放了一半,顺着演下去。
他靠着对方的胸膛,声音柔软娇气:“喜欢。”
孟藏安笑了笑:“喜欢花,还是喜欢我?”
宋臻脸颊飞起薄红,小声道:“都喜欢。”
孟藏安笑容加深:“我也是。”
宋臻:“???”
神他妈“我也是”!
他清晰地记得剧本里写的,这里樊先生讥诮地笑了一声,没有台词的。
而且,原着中的樊先生冷酷狠毒,他贪图安栀的年轻漂亮的身体,拿钱养着这只金丝雀,却从来没有爱过她。
他认为自己是安栀的主人,在她面前一直都是高高在上,十分冷漠,怎么会说出这种类似调情的话?
分明应该是金主和小蜜的虚情假意,硬生生被孟藏安搞出了甜蜜的粉红泡泡。
对面的傅松然眼睁睁看着,恍惚觉得这两人之间有种特殊的氛围,自己根本插不进去。
这部三个人的电影,仿佛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个。
他一时冲动,竟然提前说出了台词:“你就是樊先生吗?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宋臻快气笑了。
一个个都不按剧本走,他俩当他这编剧兼女主角是死的啊!
他打断了傅松然的话,对着孟藏安甜蜜又不安地说道:“咱们回去吧,今晚还有宴会呢,别耽误时间了。”
可是面上笑得甜,私底下却仗着手臂的遮挡,毫不客气地掐了一把金主。
——当我看不出你那些小动作吗?
小狐狸被气得炸毛,不仅不躲了,还亮出了小爪子。
孟藏安无声地笑了。
他宠溺地拍拍宋臻的手背,往前踏了半步,却是恰到好处地挡在了宋臻和傅松然中间。
随后漫不经心地看向傅松然:“哦?”
傅松然握着拳头,很是不忿他的态度,大声道:“你身边站着的,是我的妻子!”
孟藏安没有露出半分意外,嗤笑:“那又怎样?”
他隐晦地看了眼傅松然脏兮兮的衣服:“名贵的花朵需要园丁精心照料,但你终究只是园丁而已。”
“而这园子里的花,是属于我的。”
他的眼神讥诮、傲慢。
几乎将面前这个年轻人的自尊心踩到了脚底。
傅松然被那眼神所激,一时间竟分不清自己是祁生,还是傅松然。
他愤怒地朝前走了两步:“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引诱了他,但他爱的人是我,他只是被你蒙蔽了,他迟早会回到我身边的!”
台下。
戴鸣忍不住叹了口气。
姜子夏也摇摇头,低声道:“这孩子入戏了。”
胡修文听着不对,忍不住问:“入戏不是好事吗?你们怎么……”
戴鸣笑了笑:“小胡你是导演,恐怕不知道,对于演员来说,入戏和入戏也是有区别的。”
“用情绪带动对手共同入戏,和掌控对手的情绪,迫使他入戏,是完全不一样的。”
胡修文倒吸一口凉气:“不会吧,藏安……脾气挺好的啊。”
姜子夏意味不明地笑道:“脾气再好的男人,在感情面前也会变成小心眼的。”
胡修文:“???”
他们在台下讨论的这么一会,傅松然已经被孟藏安一句一句逼到了绝境。
没在台上的人,根本无法体会他的绝望。
他被老师称赞演戏有灵气,会机变,他曾经是那么自信。
可现实却给了他狠狠的一巴掌。
在他为自己翻过一座小土包而沾沾自喜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面前站着一座巍峨的大山。
整场戏的节奏都被孟藏安把握着,而他,只不过是孟藏安手里的提线木偶。
他试图挣扎,却被孟藏安轻而易举化解。
只能在他的驱使下,一步一步走向绝望的结局。
这一刻他仿佛和祁生共情了。
祁生面对樊先生时的自卑、绝望,他引以为傲的东西在对方眼中不值一提,他根本不配也不敢和对方争夺……
傅松然嘴唇颤抖,几乎崩溃。
他茫然地看着舞台上,最后落在孟藏安身后的那个人影上,他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颤抖地问道:“安栀,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说实话,宋臻的脑壳都要炸掉了。
他不是不想将剧情拉回来,可是孟藏安把控节奏的能力实在太强,他在说台词的时候,根本没有给宋臻切进去的气口。
这种赤|裸|裸的炫技方式,成功地激起了宋臻的胜负欲。
宋臻毕业后就再也没上过舞台了。
如果不是今天傅松然提起,他都快记不得演戏的滋味了。
重新站上舞台,被人用演技挑衅,这种浑身战栗的兴奋已经多久没有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