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花枕头和纸老虎(152)
他存了一笔钱,这些年他欠糖豆豆的钱零零散散还了一些,加上存的这笔就该还完了。就在他准备联系糖豆豆的前一天晚上,接到了老谢的电话。
老谢现在成为了一名光荣的男护士,跟他姐一个医院,他打电话来是告诉李十安,他碰到了李启山在医院看病,李启山走后老谢还替李十安问了问医生,说是不是什么严重的大病,但还是给他说一下。
此时离李十安最后一次见李启山已经两年了,李十安打算回去过年。
然而春节的机票不好买,他跟小千又是火车又是汽车的,饶了好好大一圈俩人流落到了L市,还要再转火车,却只能买到两天后的票,父女俩只能在L市等两天。
李十安记得罗织湖就在离L市没多远的地方,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带小千去一趟。
这是李十安第二次来罗织湖了,比起第一回来没多大变化,他又去了和沈言一起住过的那个酒店,老板已经换人了。
新的店主是个唠唠叨叨的女人,抱怨着生意不好做,年节假期太短,罗织湖太偏僻,交通不便,很多人假期短不会选择这里,又抱怨租金高,不如自己租地修个小木楼来得划算。
李十安把这话听在了心上,他一直很喜欢罗织湖的一个小码头,那个码头鲜有人至,临湖,安静,可开发的价值大,如果能租一块儿地自己做旅馆的话,会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你喜欢这里吗小千?”李十安带小千环湖的时候都还想着那老板娘说的事儿。
“喜欢。”小千说,“这里好多红嘴鸥啊,我好喜欢鸟儿。”
李十安笑说:“那我们来这里住好不好?”
小千欢快地跳起来:“真的吗爸爸?”
父女俩两天后坐上了回D市的火车,李十安带小千回去看了李启山,人一旦长大,父母那边就好像按下了快进键,不过两年时光,李十安觉得李启山老了好多。
两人都不想吵了,尽量避开沈言和瞿娅的话题,也还是过了一个和和美美的年。
年后没多少天,李十安给糖豆豆打了个电话,主要就是问问糖豆豆剩下那笔钱能不能晚点儿还。
糖豆豆对他永远都是包容的。
李启山无意间听到了李十安和糖豆豆的对话,趁一天夜里小千去睡了,父子俩进行了一场谈话。
李启山明确告诉李十安自己老了,希望他回来管厂子,然而李十安告诉他,自己有自己的计划,他要去罗织湖开旅馆。
父子俩再次不欢而散,第二天李十安就去中圣递了辞职报告,然后打了一个在罗织湖玩的时候抄下来的租地电话。
好在这个时候的旅游业还没到如火如荼的时候,李十安以很低廉的价格谈下了那块儿地,他找朱赫跟老谢都凑了点钱,经历了合同扯皮和当地人天然惰性的较量后,亲自监工搭了个两层小木楼。
小木楼落成的那天,他比第一次给公司拉到单子还高兴,毕竟这是他一直想做的事,他的高兴和难过都想找人诉说,然而却不知道该找谁。
旅馆的经营一开始不那么顺利,一夏一秋过去了也不见多大起色,李十安倒也不急,毕竟小千在这种地方上学花不了几个钱,朱赫跟老谢,以及糖豆豆,也从不给他压力。
有一天他在旅馆的玻璃房内晒着太阳,看见小千在木船上喂红嘴鸥,不知道为何又想起了瞿娅。
李十安偶尔会想起谢姜说的话,会想起那句‘普通人之中本来就有3%的严重畸’。
会不会小千听不见根本不是瞿娅服药造成的呢?她原本不必那么自责的。然而逝者已逝,他只愿瞿娅在天之灵知道小千现在过得好,会感到一丝欣慰。
就在这一天,李十安重新拿起了画笔,他想记录小千的成长,他觉得画应该比照片更有意义。
生意的转折,是在李十安碰到跟他一样喜静老钟的时候。
老钟是个中年人,喜欢摄影,尤其喜欢拍各种珍稀鸟类,常年全国各地到处跑,罗织湖的冬天阳光充足,不少鸟儿会来这边过冬,因此老钟每年都来。
老钟碰到李十安是个意外,他为了拍一组照片差点摔进了湖里,鞋子裤子全打湿了,正巧李十安在湖边写生,他邀请老钟去旅馆换身衣服。
老钟每年都会走到这个码头来,第一次知道这里还开了一个旅馆,他见李十安是个豁达洒脱的年轻人,两人相见恨晚,当晚就喝高了。
李十安只当老钟是个普普通通的客人,走了就忘了。谁知就在老钟回去一个多月后,陆陆续续有不少人跑来他这里,而且看样子就是慕名而来,李十安一打听才知道,老钟在某知名旅游论坛和摄影论坛都是红人,亲自为他的旅馆写了长长的一篇文章,牛吹得有点夸张,说他是看破红尘的青年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