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骨(14)
“叫什么叫?叫什么叫!有叫的时间都做几套题了!”前边铁门被拍的哐哐响,化学老师捏着本复习资料站门口吼道。
教室顿时鸦雀无声,低着头一个赛一个的认真刻苦。
他们班把她叫希特勒希姐,因为她是十中出了名的脾气火爆,不过据说能力十分了得,十中好几个高考考神都是她带出来的。
因此学校没人敢惹她,哪怕你家给学校捐了栋楼,做错事了也得乖乖挨她的训。
“你们班主任有事,派我来通知。以后每天下午咱班提前半个小时进教室做试卷,周一语文,周二数学,周三周四周五理综,周天英语,连做两小时,中间有十分钟的上厕所时间,然后就开始对答案。听到了没有?”
底下拖拖拉拉的说着听到了,显然没有什么兴致,希姐眼一瞪,“再给我说一遍,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这回是整整齐齐的应答。
耳边是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偶尔一两个回头前后桌凑一起商量答案。
题海压得人抬不起头来,放眼望去全是黑压压的小脑袋。薛家然手指捏笔的地方凹进去一块,周围泛着红,他脖子疼得实在受不了了,放下笔趴桌上休息,手臂搭在一摞课本上够着戳了戳姜随,“同志,请求支援。”
姜随竖起耳朵往后一靠,“怎么?”
“文言文杀我千百遍。”
“别说了,你以为有机化学待我很好吗?”
“都不容易啊。”薛家然摸着姜随的后脑勺叹息,“别人都有甜甜的恋爱,而我们只有秃秃的脑袋。”
一点不夸张,他最近失眠严重,一睡着就做噩梦,头发大把掉。
姜随回头看他,提议道:“咱俩晚上去孟辉那儿吃烧烤吧?好久都没去了,怪想他的。”
以后能放松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下一次不知道得等多久,不如趁现在好好享受。
薛家然张开手穿过他的发林,毫不犹豫地应下:“行啊。”
每天最轻松的时刻大概就是坐公交车了,高三自习结束得晚,公交车基本没多少人。
薛家然喜欢后排靠窗的座位,耳机一戴谁也不爱,望着窗外倒流的建筑物身心放松。
耳机里播放着常听的歌曲,薛家然闭上眼轻轻哼唱:“许多年前,你有一双清澈的双眼,奔跑起来,像是一道春天的闪电。”
早上走的时候周莉说薛军今晚要回来,让他早点回家。
薛家然嘴上说着好,心里却不大开心,所以姜随邀请他的时候他半点没犹豫。
他和薛军的关系很奇怪,不属于互看两相厌也谈不上多喜欢,父子之间的话题仅限于学习方面,很多时候薛家然感觉薛军对他只是在履行父亲的义务和责任。
青春期的少年心思敏感,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引起轩然大波。
男孩不像女孩愿意和朋友聊家长里短,他们更多的是藏在心里独自消化,毛线团越滚越大堵住了出口,于是那颗名为隔阂的种子便在里面生根发芽。
下了车往前走一截路,穿过一长排的路边摊老远就能闻到一股烤香。
烧烤店就叫孟辉烧烤,店面不大,人却不少。
以前薛家然他们常来玩,升上高三后学业繁忙便来得没那么勤了。
二十岁左右的男人站在露天地支了个烤架,手握一把竹签忙得热火朝天,薛家然晃过去打了声招呼,“辉哥,忙呢?”
男人闻言抬头,“嘿稀客呀,怎么今儿想起来看我了?”
“想你的烤鸡翅了。”薛家然负手往前探了探,鼻尖耸动,“还是你这儿的烧烤香。”
孟辉对他的夸赞受用地哈哈大笑,看了眼他身后的俩人,“哟带着女朋友呢?”
薛家然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跟来的姜岁岁,摆摆手表示不是,“她是姜随的姐,监督来的。”
大概是因为姜随学习退步了,姜岁岁最近管他管得很严。
“是得监督。”孟辉扬手扇了扇面前的浓烟,“不着急回吧?不着急就进去等着,哥给你整点好吃的。”
“好嘞。”
同行中有女生,薛家然和姜随不好喝酒,依着姜岁岁挑了个角落的桌子坐下。
姜岁岁用手指按了按桌面,紧皱的眉头稍微舒缓了些,“这张桌子还挺干净的。”
女生本来就爱干净,姜岁岁又是出了名的洁癖处女座,要求难免高一些。
姜随求了她好久才让她同意自己出来吃烧烤,现在有求于她自然不敢怠慢,识时务地递了张纸过去,“角落里没多少人坐。”
薛家然随性惯了,以前和一帮子兄弟出来吃饭从来没注意过这些,听她这么一说竟不由自主地瞟向其他桌子,“好像是哎,咱还挺幸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