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出望外的傍晚+番外(18)
他明明阳光开朗,明明潇洒帅气,明明无需做别人的附庸,无需被别人无谓的怜惜。
如果宋晰是A就好了,路仁顽固地想着,可他偏偏看宋晰自己也乐在其中。
也许人家从没想做A呢,末了,路仁只好自嘲地想。
大约在高二的时候,父亲和小妈离了婚。
“合同期满了。”小妈,不,应该叫叔叔。
叔叔很自然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见路仁询问的眼神探过来,平平淡淡地笑着同他解释说。
叔叔长得很秀气,可身量修长,有一米八的个子,每每路仁见自己那大腹便便的父亲同他站一块时,就觉得很是滑稽。
叔叔的孩子一个都没留下来,父亲做事太绝。
但叔叔没什么抱怨的,他平淡地承受父亲对他的虐待,孩子一胎一胎的流产,像个没人气的妖精。
父亲常骂叔叔是妖精,把他锁在家里,说不准他出去勾引别人。
但路仁口中的妖精不是贬义词,他单纯觉得叔叔很可怜,喜怒哀惧都不是自己的。
“这些年......很是对不起。”路仁不明白自己为何半天挤出这么句话,大人们的风月向来与他无关。
他只是知道父亲不会向叔叔道歉,哪怕父亲做的事情很过分。
他想,好歹作为父亲的儿子,他得道这个歉。
叔叔像第一次见他那般,抬了手,抚在他发顶,“好孩子,没什么对不起的。”
“我只是拿钱办事,遭这些罪也是应该的。”
“是我要感谢你,没笑我是个biao子。”
路仁脱口而出:“你不能这么说自己!你是个艺术家!”
“只是会编几个和弦而已,艺术家还是夸张了些。”叔叔收回手,笑得开怀,随即想起什么一般在杂物堆里寻找,给路仁递过来一枚小小的云朵U盘,“给你的词谱的曲,没事儿可以听听。”
路仁连忙双手接过,“那接下来你会去哪儿?”
“去旅游啊,我捞了这么多钱,总该挥霍一回了。”叔叔说。
“你要是个A就好了。”路仁轻声说,“你那么有才。”
“我有才跟我是A是O 有什么关系?我是个O,我也能给你写曲子啊。”叔叔还是笑,路仁没从他眼里看出一丝抱怨和不满,是真心实意的笑容。
路仁愣了好半晌,讷讷地将手心的U盘握紧,“对不起。”
确实是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好孩子。”叔叔还是这么说。
叔叔的行李里有五线谱和吉他,路仁踢踢踏踏跑到自己房间,翻出了那个被仔细装订好的,写满歌词的本子。
“送你,如果有灵感的话,也可以顺手写写曲。”
路仁想自己也怪不客气的,但叔叔也双手接过,说:“谢谢,有灵感肯定会写。”
叔叔是个不一般的人。
路仁大概从他的那句话里悟出点儿什么,A和O是平等的,哪怕在世俗眼光下不那么被认为,可有勇气的人仍在坚守着自我。
路仁想自己恐怕都没那么有勇气,他一直一直是个很懦弱的人。
“你没听见他说不愿意吗?”
这大概是路仁十多年的人生中,最有勇气的一次。
他打了比他高一个头的校草,把人家好看的鼻子撞歪后,用宽厚的身躯挡住瑟瑟发抖的宋晰。
“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报警!”路仁梗着脖子说,空气中是校草迫人的信息素,身后抓着他衣角的宋晰,抖得更加厉害了。
路仁不得已用自己的信息素抵挡,轻声同宋晰说:“你别怕,我书包里有抑制剂。”
“我是他正牌男友,我想做什么你管得着吗?”校草棱角分明的俊脸一黑,在路灯光下甚是骇人,“滚开!”
“该滚的是你!”单纯比谁声音大,路仁还蛮有胜算,不过校草下手贼重,路仁感觉自己脸都歪了。
不过他一步没退,牙咬出血来,毫无章法地格挡、反击。
他几下把书包丢给身后的宋晰,“你快走!”
宋晰没走,在他狼狈得要被校草打翻在地前,一手把他护到身后,一脚踹在校草命门处。
路仁这才后知后觉想起,宋晰打小练过跆拳道。
“滚。”宋晰说,他不抖了,但空气中O的信息素凌乱地搅着。
校草瘫在地上,一时没反应过来。
“滚!”宋晰加重了声音,“别再让我看见你。”
路仁头有点儿晕,借着路灯光看着宋晰的侧脸,迷迷糊糊地觉得他好A。
此形容无关性别。
幸好包里有口服的抑制剂,路仁长舒一口气后还是心有余悸。
宋晰喝了两支后,信息素慢慢平静了下来。
他们坐在学校长椅上,风从头顶过。
“要我送你回去么?”路仁小小声问,他不是没胆子,只是嘴角的伤有点儿重,牵扯了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