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蛮爱情理论(36)
杜传肩膀、脊背大幅度抽/动着,像一枝在寒风中战栗的枯树干,他泣不成声,“妈妈,我马上过去,我和萧萧一起过去,你要等我,好吗?”
母亲依旧是和煦的笑,和杜传记忆中的一样。她又问了一遍:“传传啊,你现在到底在哪儿呢?你什么时候能真正回家呢?”
杜传忽然回过神来,他克制住悲伤,环顾了下四周,然后跑动了起来。他握着手机,大声喊着,“妈妈,你要等我,我会想办法回去的。”
他奔跑起来,沿着里昂路的一排排街灯。他忘记了疼痛,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像路灯散发出的光那样栩栩如生。
杜传发现自己跑了很久,却还是会回到原点,那个十字路口。
但他还是跑啊,跑啊,想着何时才是个尽头呢。
他嘴里反复念叨着,“妈妈,你要等我......”,即使对面已经没有人在说话了。黑夜漫长,像一席坟墓,将天空压了下来。
然后杜传醒了过来。
第17章
24.
杜传是在值班室醒过来的,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掏出手机,确认时间。他发现,这是他接到线人电话的一分钟前。
他还算镇定,认为自己只不过是发了场噩梦。可是紧接着,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他的线人给他打来电话,杜传迟疑地接了,并且得到了跟梦中一模一样的消息。
杜传不假思索地带着两名手下钻进警车,当他发动车子时,忽然又改变主意。他决定脱下警服,独自前往。
虽然冥冥之中似乎有人在向他透露着什么线索,但杜传是无神论者,自然不会联想到托梦这种迷信。
杜传走进白日梦酒吧,轰鸣的室内一下子消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他,眼底深沉而无光,看起来特别瘆人。
这时,有一个男人从角落里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还是那件绿色帆布外套和改良的登山靴。他没有看清男人的脸,只看见了男人一丝不苟的后脑勺。男人开始跑,向后门的方向。
杜传紧跟着男人,追了出去,就像他刚刚发的梦里一样。
他不知疲倦,只知道跟随着男人,那道强烈的白光如期而至,杜传在还未作出任何反应前就再次被击倒在地,等他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来到了十字路口。
杜传掐了一把大腿,疼得嘶了口凉气,冷汗濡湿了他的后背,他看了一眼手表,又拿出手机确认,时间竟然是他进酒吧的那刻。
冷风又吹了起来,杜传缓慢地站起来,走向那个十字路口的祭坛。越走近,他就能闻到越来越明显的怪味,浓烈的香精味和腐臭混杂在一起。他丝毫没理会额角渗出的血,已经流到了他的领口,将一张沉稳的脸污染得触目惊心。
“你是谁?!你到底要干什么!”杜传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空荡荡的街道只传来了他的回音。
正在这时,杜传的手机响了,杜传条件反射地接起来。然后……母亲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
杜传的瞳孔遽然紧缩,他握着手机,微微抖动,双腿忽地软了下来,膝盖重重跌落在了地面。他高大的身躯慢慢萎顿下去,像一株被抽去了生命力的植物。
“妈—妈妈!”杜传撕心裂肺。
母亲还是那么安详慈爱,像没事人似的,轻轻地问:“你在哪儿呢?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呢?”
思绪回笼,一切的因果仿若倒放的慢镜头那样展开。
那是一个有雨的下午,杜传只身来到了这个十字路口勘探情况,他在祭坛前上了一柱香,闭着眼睛在心底默哀。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潜意识里已经说出了自己的心愿。
等他张开双眼时,雨已经停了,天空出现了成片成片的火烧云,红得刺目,让人移不开视线。
就在那时,杜传看向手表,显示的正是六点零六分。
一分不差,一分不少。
邵青讲完了整个故事,然后长长吁了一口气,他招手让空乘拿了一瓶矿泉水来,拧开瓶盖,二话不说大口喝起来。
邢望海沉浸在故事里,久久没有反应,他的思维很混乱。
他觉得这个故事不算连贯,甚至没有一个核心,除了那个十字路口。所谓的“狗与狼的时间”,是指得穿越吗?另外,这个故事里的那个警官一直要追查的年轻男人呢,没有结果了吗,就这样无影无踪了?他为什么会和男孩一起消失,还有他为什么会逆行?
邢望海有太多疑问了,他被疑问塞得满满当当。
杨鸥陷入沉默,他觉得自己好似在哪里听见过这样一个故事。他在回忆里搜刮,零星碎片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掠过,依循着模糊的线索追溯,毫无发现,令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