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掉下来了。”

许照没吭声，闻刹这才发现他脸上有泪痕。在荒郊野外，黑暗的坑底，月光稀薄的透下来，银光碎屑撒了满身。少年面色冷淡，一个人默默流泪，没有一点声响。若不是脸上水光，怕是根本不会察觉。也不呼救，就这么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闻刹走过去，指腹擦过他的眼角，指尖湿润。有点局促道：“你是不是吓到了？”

许照看到闻刹搂着另一个人的肩离开，整个人僵在原地，他深深意识到没有姜凛还会有下一个人。闻刹心里除了他，谁都可能轻而易举进去。毕竟自己强迫过闻刹，不止一次。

后来于月来叫他，问他怎么在这儿干站着，说是他们要去观星，只有闻刹和纪余两个人在帐篷那里。

许照才挪动步子，就见那两人滚到一处，后来甚至抱着那人进帐篷。许照不愿再看，更怕自己做出什么伤害闻刹的事。于是转身走开了，心神不宁，没留神脚下竟一下就滚进了一个深坑。

右腿剧痛，身上也有大大小小的擦伤。四周漆黑，只有他一个人。许照其实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哭了。那人从天而降，拍打拍打身上的土就站起来，走过来摸了摸他的脸，问他吓到了吧。

许照扑进闻刹怀里，紧紧环住他的腰背，胸肌硬邦邦得硌着脸却异常安心。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低哑得不成样子：“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闻刹不知这一个两个怎么回事，说哭就哭。就听许照埋在胸口声音打在他的心上冲上头顶：“我想做。”

好嘞，他想多了。

30.

闻刹没同意，做个屁，成天做做做。拿出手机想要打电话联系别人却发现没信号，只好将手机扔到一边。

许照右腿平放在地上一动不动，闻刹轻轻碰了碰，“摔下来时伤到了？”

许照定定地注视着他，闻言应道：“嗯。”

就像不是自己的腿。就像刚刚无声哭泣的那个人不是他。

闻刹有点心疼。好想抱紧他啊。于是就动了，将人圈在怀里，也不说话。装作不在意地闭目养神。

一人摸黑前行，一人循声而至，未曾期待结果，只是情深难却。

从一开始就错位的暗恋，只能相互牵绊着前行。

31.

不知过了多久，闻刹感觉到怀里的人温度越来越高，将人翻过来摸了摸额头。低声唤道：“许照！”

许照眼睛紧闭，闻刹翻起裤脚看到他肿胀的小腿，咬了咬牙，将人背起来，这处坡谷往上不好爬，往下说不准会绕路，刚才一是因为天黑不好走，二是他不放心许照一个人在这儿，又不知道骨折的人能不能随意移动索性留在这儿陪他，可现在人发烧了，让他怎么继续等天亮。

走了半天却还没有见到人，闻刹在迷迷糊糊中反倒离人群越来越远，等他意识到这点事，四周一片绿树环绕唯独没有人声。

身上人散发着不同寻常的高热，嘴唇擦过颈侧又干又热，闻刹不走了，将他放下来，拍拍他的脸，“许照，你说说话，别吓我。”

许照不仅嘴唇紧紧抿着，眉头也皱了起来，闻刹慌了神，学着睡梦中的方式，舔吻了一下他干裂的唇。

“许照，你说句话，喂！”

闻刹福至心灵，捏住许照的鼻子，时刻注意着他的呼吸，生怕真把他真憋死了。许照咳了一下，微微睁开眼，闻刹松了一口气，看他嘴唇张阖，凑近听到他低低呓语道：“闻哥...不要讨厌我...”

“我怎么会讨厌你，我喜欢你还来不及。”闻刹哭笑不得，这人这时候了还在说胡话，在他耳边轻声说。

「我喜欢你还来不及」

闻刹保持着趴伏在许照耳边的姿势，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就是几日前在浴室里许的愿望“心里只有我的好1”，之后就是许照每次别扭的接近，从前他摸不清头脑如今却云开雾明一切都清晰了起来。

他在犹豫什么呢，因为姜凛吗，哈哈怎么可能。他与许照保持距离，只是因为从始至终他都不确定许照的心意，更看不清自己。不论是最初，又或是现在，他过早否定了许照会喜欢他这个可能性，于是许照的一举一动都显得神经。

闻刹差点笑出来，那些日子里，许照那么别扭的接近他真的半点没看出来，只觉得这人忽冷忽热，大概对自己没什么好感。

闻刹：我不配。

竟然忽略了许照的情义那么多次。

闻刹习惯了在嘴上过足瘾，很多时候都把他认为不合时宜的情感收起来，只在适合的时候表现自己的放浪形骸。许照身体力行的喜爱方式，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曾喜欢过许照，但是以为他是直男不想浪费感情就没有告白，后来有个有颜有型的姜凛在身旁，就渐渐动了心思，奈何是个渣。喜欢过，中间却为别人动过心，还能重新喜欢上吗？可是这一刻他发现，他心中期待的一直是许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