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他非我不可/逃婚无门(123)
旅行箱的轮子在地上磨出杂音,时不时碾过小石子还得“哒”地震一下。
深夜无人的郊外,他这是第二次走。
上一次他多少有点害怕,害怕路遇野狗也害怕被沈晏文抓包;现在不同了,谭少琛走得坦坦荡荡,就是拉箱子的手被震得很难受。好说歹说,他身上还有点——来沈家时他唯一带着的财产,就是谭家给零花钱的卡,然而来这边之后他都没机会自己再付钱,反而微妙地让他现在不至于身无分文。
只是卡里还有多少,他早就不记得了。
得找个ATM机,先清点一下自己还剩多少钱;然后得先找个便宜的旅店落脚,去找房子,然后找工作……
椒 淌 湍 兑 堵 嘉 证 丽
一连串事情都排在日程表上,一个个都像难以逾越的高山。
“哎,没事的。”黑漆漆的公路,只有他自言自语的声音,“妈你那样都活下来了,还把我养大了,我不至于饿死的吧?”
他身后也没有任何声响,沈晏文并没有追出来。
站在男人的立场上,自己应该也不算什么罪大恶极,甚至给了他谭少琛这段优越的生活,完全可以当好人好事了吧?
这念头刚冒出来,谭少琛就甩了甩脑袋,不愿意再继续想下去。
不想去回忆任何和沈晏文有关的事,不想记起那张脸,不想记起他的声音。
他就这样,一个人走了近两小时,到脚也痛胳膊也酸,才暂时停下。自己这个体力,真是令人头秃。谭少琛喘着气,眉头紧皱着松开了推拉杆,准备在路边马路牙子上休息片刻。谁知道他才刚坐下,行李箱忽地往前滑——下面是段坡,说陡有点陡的长坡。
青年伸手去抓,刚刚好抓了个空,就看着行李箱欢快地顺着道路跑了。
“我……哎……”
刚坐下没五秒的谭少琛又站起来,追着行李箱跑起来。仿佛老天都在嘲笑他这具纸糊的身体,他一抬腿便觉得膝盖发涨,跑不了两步肺就烧得痛,侧腹不知什么部位也在痛。
半夜一点多,一人一箱奔驰在空荡荡的公路上,直到行李箱撞上路边的防护栏才结束。
他好不容易追上,弯腰扶着行李箱开始大喘气。
——没什么的,人要开始一段新生活,总归要吃点苦。网络鸡汤都这么说的。
——没什么的,既然可以喜欢上一个人,那就可以放下一个人,毕竟心是自己的。
——没什么的……
他这么安慰着自己,拼命地调整呼吸,想快点从这种剧烈运动后的难受中逃离。谁知人生不如意十之有十,秋末冬初的京原突然又不突然地开始下雨。
一滴、两滴的雨落在他身上,落在他的颈间,凉得他心下一惊。
谭少琛费劲儿地抬起头,雨便淅淅沥沥开始下了。
“……要不然还是死了算了吧?”
青年重新抓紧推拉杆,循着路往前,远远望见了前面隐隐的灯光:“……开玩笑的,下雨而已,小事,不慌。”
没有人会回应他,天地间唯一的声响便只有沙沙雨声。
很快雨便淋湿了他的头发,淋湿他的衣服,冷得他时不时抖。但这好一阵过去,雨也没有要停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厉害,逐渐变成一场大雨。
他走不了几步,就要伸手去抹脸颊,不然会被雨水淋得睁不开眼。
谭少琛在雨中走了许久,彻底顾不上时间是几点几分,也没有了任何想法。他只是机械地走着,走到有灯火的地方,然后看见了第一个人。
那是个穿着雨衣推着垃圾车的防卫工人,正收拾路边的垃圾桶。
就在这瞬间,谭少琛鼻头一酸,在雨中一边走一边嚎啕大哭起来。
——
沈晏文一直没能入睡。
他躺在床上看着那枚婚戒,脑子里谭少琛的脸挥之不去。往常并没什么特别的细枝末节,在这个夜晚忽地被别离擦亮,他想起关于谭少琛的许多事,尤其是那天在医院里。
谭少琛躺在病床上,说“我好像喜欢你”。
虽然他曾那么说过,可过了今晚,明天到了民政局,他们就是两个不相干的人了。
时间在他的念想里一点点流逝,不知不觉夜已深,可他却睡意全无,自己引以为傲的理性像是请假出走了,留给他的是满心的混乱。
忽地,外面的雨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男人握住婚戒,下床走到了窗边,倏地拉开窗帘。
这场雨不知是何时开始的,现在势头不小,看起来还会下许久。
——少琛他到哪儿了?
——找到地方先住下了?
——从这儿走到最近的酒店要多久?
——他有钱吗?
——他没有,他连婚戒都不愿意带走,更不可能会提前备好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