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妻牌讨债公司(24)
“宝宝,对不起。” 秦九愧疚地说,“这个年过得不是滋味。”
陈缘专心捂热他的手,“在哪过不是过?”
“可也别在这种地方啊,本来想和你看看春晚嗑嗑瓜子,过零点再亲你一口,但现在——”
“咱们不正看着春晚吗?” 陈缘朝电视机抬抬下巴,“瓜子回去也能磕,然后我给你剥砂糖橘,喂你嘴里。”
秦九没说话,表情像犯错的小孩。
离大年初一还有十分钟的时候,他们隔壁来了一对老夫妇,大爷坐着轮椅,看他们两个年轻人窝在角落里可怜巴巴的样子,非要分一点保温饭盒里的水饺出来给他们。
抢老人家的水饺吃也太不地道了,陈缘和秦九想坚定地拒绝,然而没闻到香味还好,一闻到荠菜猪肉的味道,两人的肚子就开始叫,他们一个晚上没吃东西了。
老爷爷的“我家老太婆”好热心,吐槽说年轻人脸皮薄,硬是塞给他们一次性碗筷,一人分了三颗水饺,还问他们好不好吃,是家里做的。
他们提到“家里”时,眼角弯起一个幸福的弧度。
水饺好好味,他们慢慢地吃,电视在播最后一个唱歌节目,然后是倒计时,输液室里更加热闹了,大家一遍遍地说要过年了啊,新年要到了啊,新年好啊新年好,陈缘随手拿出旁边书报栏的预防hpv宣传手册,哗啦一下展开,在倒计时的最后一声里吻秦九。
“新年快乐。” 陈缘稍微离开他的唇,“我爱你。”
他实打实地爱着他,爱这个和他一起在红尘里起落、热烈又滚烫的人,爱进了骨子里。
幸好秦九只是被狗咬了,幸好。
出了医院,陈缘反穿羽绒服,扭了下摩托车的油门,开着开着突然笑了起来,觉得这件事情惨过了头,居然变得很有意思,秦九哀怨地说缘缘你是不是在笑我。
“没有,没有。”
“瞎说,我听到你笑了。”
“我开心,因为新年到啦。” 陈缘发自内心地笑,“你别说,还是个好兆头。”
“什么好兆头?”
“预示咱们新的一年万事兴汪,红红火火。”
“......” 秦九真佩服陈缘这张颠倒黑白混淆是非的嘴,骂人的时候很硬,说吉利话的时候很甜,吻他的时候又很软。
“缘缘,这应该算工伤,我跟张总申请一下,看看能赔多少。”
“嗯,快看烟花!” 陈缘说。
秦九看过去,江滩对面的大楼正打出新年好的字样,背后徐徐升起托着彩色尾巴的烟花,嘣得一下炸开来。
“好看......工伤的话估计能赔两三千,缘缘我、今天打针花了、多少?” 秦九越说越慢,突然察觉到了哪里不对,“等等,我们怎么付的钱?”
“用吱吱付的。”
“是吗?” 秦九摸他裤兜里的手机,“余额还剩多少?”
陈缘当然不可能知道,他今天晚上就没打开过吱吱软件。秦九见他没吭气,声音顿时紧张,“缘缘......该不会等我们到家,储蓄罐里的钱没了吧?”
“存着应急的,该花的时候还是得花,狂犬针走不了医保。” 陈缘坦白。
“这哪是应急的钱啊!” 秦九急了,“这不是存着接钢琴的钱吗!直接用银行卡里的钱就好了啊!唉,你听着,等工伤赔款下来,你和我去——”
“我不想要了。” 陈缘小声说,“不要了。”
“骗鬼啊。”
“是真的,我觉得钢琴咱们以后也可以租,我现在不想要它了......风吹着有点冷,老公你帮我把衣服再拢一下。”
等秦九帮他拢好羽绒服,陈缘打开音响,蔡依林女士过去以后是王力宏,王力宏唱完了是怪人乐队的《脏爪子》,秦九想和陈缘继续谈谈,问他切掉这首好不好,陈缘拧了油门, 没理他。
摩托车飞驰在空无一人的道路上,路灯投下轮廓鲜明的影子,又窄又长。从深夜的缝隙里看世界,到处都变了模样,冷风吹得陈缘脸颊疼,但背后的灼热几乎要融化他。
没有了念念不忘的钢琴,他们依然可以期待明天。
陈音最终是没能接回家。
秦九觉得陈缘执拗起来真可怕,戳手可得的东西说不要就不要了,还不准他提半个关于接钢琴的字眼,从一开始的期待到拒绝再到抵触,他的缘缘像钻进了牛角尖,不豁达了。
也许只有陈缘自己知道,没有期待就没有失望,他一向极端。
打针剩余的钱足够买下一个二手的挂式唱片机,塞CD进去听的那种,陈缘为他赐名叫做陈盘盘,播放金属摇滚类的专辑时偶尔会卡顿,但十分契合古典音乐,陈缘说多棒,他不会弹的曲子陈盘盘能弹,弹得还比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