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苏凌瑟缩,牙齿止不住地打颤。
他年纪太小,听不懂妈妈什么是难产,什么是血栓,但他知道因为自己,妈妈差点死了。
“所以,永远,永远不要在我面前提你的生日。”女人轻轻地警告着。
小苏凌低下头,嚅嚅地说:“我……我知道了……妈妈……我再也……再也不过生日了……”
眼泪,一滴一滴地掉落地上,湿了一片。
如果……他没有出生就好了。
好冷!
好头痛!
半夜,小苏凌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头重脚轻地下床,像幽灵般地在黑暗里游荡。
“小凌?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父亲严厉地声音显得异常遥远,他呆呆地站着,一动不动。
“凌!凌——醒醒——”
男人温柔的呼唤声穿透空间,把他的意识从黑暗中拉了回来。
躺在床上的苏凌缓缓地睁开眼睛,迷蒙地望着一脸担忧的男人,张了张嘴,沙哑地说:“我……怎么了?”
蔺封执起他的手,紧紧握着,亲吻指尖。“没事,宝宝,没事了。”
苏凌打量四周,看着房间的摆设,辨出这里是他们的卧室。
“怎么回来了?”他想撑坐起来,身体却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蔺封忙按住他。“躺着,别动。”
苏凌只好躺下,用另一只手摸了下自己的额头。
好烫!
果然发烧了。
“我要喝水。”他说。
蔺封立即给他倒了杯温水,扶着他喂。
解了渴,苏凌继续躺下,侧身瞅男人。
“几点了?”看窗外的天色,应该是晚上了。
“晚上六点半了。”蔺封坐在床边,轻柔地撩开他的刘海。“肚子饿不饿?”
“嗯。”苏凌眼睛半眯,像小猫般乖巧。
十来个小时没进食,肚子早咕咕叫了,但是发烧使他没有胃口。
“我让周婶煮了粥,要吃吗?”蔺封低问。
“一会儿再吃。”苏凌揪着柔软的被子,直直地盯着男人问,“我生病了,是吗?”
蔺封道:“你发烧了。”
苏凌扯了扯嘴,笑得比哭还难看。“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这不是普通发烧,是其它病症。”
蔺封微微蹙眉。“别胡思乱想,只是发烧而已。”
苏凌咬唇,眼睛湿润,半晌,他崩出两个字。“绝症!”
蔺封一愣。
看到他的反应,苏凌低低地笑起来,眼泪却争不气地滚落。“我知道!每次我发烧,你都很紧张,催着我三个月体检一次。”
以前发烧了,他只当自己着凉了或劳累过度,没当回事。这一次发烧,没有任何预兆,突然失去意识,灵魂坠入了黑暗中,沉睡的过程中,想起了一段埋葬在脑海深处的记忆。
那天……他被妈妈疯狂的模样吓着了,夜里发烧,在黑暗的客厅里无意识地梦游,被半夜起来喝水的父亲看到,责备了一通,他呆呆地听着,等父亲教育完,人往后一倒,昏迷了。
第二天醒来,妈妈一脸疲惫地守在床边,体贴地揉他的发丝,温柔细语,好像前一天那个疯狂的人不是她。
小孩子忘性快,除了谨记自己不能过生日外,其它都忘了。
今天,被二婶的话一刺激,人便不行了,不仅昏倒,还发起了高烧。
如果这都不算重病,那怎么算有病?
“是精神方面的吗?”苏凌平静地望着蔺封。
蔺封沉默。
苏凌叹气。“难怪我的主治大夫是季医生。”
只有精神有问题,才需要精神科医生。他就说嘛,每次去体检,总要和季医生聊很久,季医生通过和他交谈,记录他的精神状况,一年了,真是够久了,自己也够迟钝的。
“宝宝。”
蔺封伸手想抹去他脸颊上的泪,被苏凌迅速打开了。
“不说清楚,不要碰我。”语气平淡,态度坚决,幽深的眼睛里酝酿着暴风雨的前奏。
蔺封捏了捏眉心,道:“我原想等爷爷的大寿过了后,再慢慢告诉你。”
“不用等了,现在说,我承受得住。”苏凌下意识地用被子裹紧自己。
蔺封将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声音低沉地道:“一年前,我们在南方度假那次,你发了高烧,我连夜包机带你回S市,在医院做了全面检查,最后查出你的病是隐藏在基因里的精神遗传病,非常罕见,发病机率很低,但只要发病,受到刺激,便会不断地蚕食你的精神意识,最后造成人格分裂。”
说完,房间里寂静了许久。
苏凌无意识地啃咬手背,咬得狠了,差点出血,被蔺封一把拉开,阻止了。
“我送你去医院。”蔺封上前扶起他,苏凌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