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一晌(17)
这分明是他熟悉的谢春秋,可又哪里不一样了。看着他,谭茗竟然紧张得有些手抖。
谭茗让谢春秋进到自己的寝室。
密闭的空间,一个坐在凳子上,一个坐在床铺上,近在咫尺的距离……最近一段时间的焦虑不安,紧张惶恐刹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自制的心猿意马。
谭茗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臊,好像多看对方一眼都变得艰难。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机,暗自绞尽脑汁的想怎么跟谢春秋搭话。
“很忙?”
谭茗问。
很好,呼吸没有乱,语调也很正常,一切成功地控制在不会吓坏谢春秋的范围内。
谢春秋手中捧着谭茗给他从纸杯,小口小口地喝水,乖得不能更乖。闻言微微一顿,然后说“啊,是有点儿。”
谭茗想问“有什么事比你来看我更重要吗?”
但他没问,迟钝如他,也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他和谢春秋之间,有什么东西已经变了。
思即此,谭茗不可避免地有些难过。他从来没有恋爱过,在爱情面前,平时那些聪明才智,那些骄傲自信就像一秒清空一样,他只能像个孩子一样慢慢摸索,时而小心翼翼,时而手忙脚乱,却仍然错漏百出。
”吃饭了吗?“
谭茗故意大幅度看了眼时钟问。也许,他能有机会与自己喜欢的人共进午餐……
谢春秋想都没想,说“吃了啊”
谭茗闻言一愣。除去路程跟两人干巴巴坐着的时间,谢春秋根本不可能已经”吃过了“,可是即使这么明显的问题,他还是撒谎了……就为了不跟自己一块吃一顿饭。
谭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伤心和懊恼都写在脸上,怕是怎么都好看不了了。
以为走投无路,却忽然柳暗花明,绝境逢生。
谢春秋竟然又给谭茗带了盒饭了。
餐盒是以往的那一个。天蓝色的底,上面有浅浅的黄色的花,以前谭茗还觉得这个餐盒太娘们兮兮的,现在这么一看,却是怎么看怎么可爱。
他的谢春秋怎么能那么好,又可爱又贤惠……
盒饭就跟一针镇定剂似的,让谭茗惊惶无措的心稍微安定了下来,哪怕是这时谢春秋已经站起来要走了,他还能追过去问
”你,什么时候过来收走餐盒?“
谢春秋停下了脚步,也没有回头,他说。
”不收走了,直接扔了吧……“
原来绝境逢生只是个错觉,摆在面前的也不是机会,而是断头餐……
☆、忠于你(一)
今年冬天似乎比以往的要冷得多。临近过年的那几天,谭茗等得烦躁又绝望,这还是谢春秋这么多年来首次没送给他过年礼物。
飞回了L市的谭茗觉得生活更加无趣了。明知道谢春秋就住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偏偏见不着面也靠近不了,这时候他才明白为什么有个词叫做咫尺天涯。
大年三十,谭茗家帮忙做饭的冬婶做了一大桌子菜,说是谭茗父母都要回来过年,特意多准备了一些。
这倒是稀奇事,因为从谭茗记事起,他就没跟父母一起过过年。谈不上高不高兴,就像谭茗父母对谭茗的态度一样,谭茗对他们也很无所谓。人前和睦温馨的一家子,背地里大概彼此连陌生都不如。
可没想到,这一年的过年,过得还真不算平淡。
谭家父母是在大年夜11点多的时候才到家的,饭也赶不上吃就让人把谭茗从房间里拎了出来。
“跪下!”
谭父用尽力气狠狠地甩了谭茗一巴掌,谭茗的嘴角破了,血一下就留了出来。
“您喝酒了?”
谭茗还是第一次见他爸这么生气,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之后一脸的茫然。
“我打死你个小兔崽子,你,你是不是在学校里搞男人?!我和你妈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
谭茗怔了下,继而垂下眼,没有开口。
这种态度无疑更家惹怒谭父。
“我现在就打死你,我谭家就没你这种败类!”
谭茗的父亲越说越气,从衣帽间里拿了一根皮腰带就要往谭茗身上抽去。
谭茗的母亲还算清醒,马上让家里的管事一起制止住气疯了的谭父。
“谭茗,你快跟你爸解释,是不是那男孩自己不要脸地勾引你?你俩没什么关系对不对?”
谭母一边死死抱着谭父一边替谭茗开脱。
谭茗对此并不领情,迷茫过后的他反倒出奇地冷静,坐在沙发里抿了抿唇不出声。
“你可真行,还真玩男人了?看我不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
又是一鞭抽过去。谭茗纹丝未动,哼都不哼一声,只在疼得厉害的时候皱了皱眉头。
谭茗不说话,谭父一腔怒气就跟憋在胸腔里似的,怎么抽都觉得心里不舒坦,他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