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无遮(52)
那女子见他们发现了她,开口道:“大司法,纯桃她——真惨——”
闼梭立即辨认出约克的声音,猛地转过头,一个多月不见,她瘦了很多,看来是在好好减肥了,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和以前一样,这个女人永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头发一甩:“信欺折磨她,玩弄她,甚至在她体+内塞+入叉子、勺子——这些就是她代我受得的过,对吗?”她轻描淡写的问,语气中没有个轻重缓急,听不出什么波澜。
庭审现场,闼梭不仅让信欺招认了对灼染的伤害过程,也包括了纯桃了,坐在听众席上,约克应该是一字不差的都听得清楚。
“约克——”闼梭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不知该怎么开始。
“收到我寄的门票了吗?”她戴上眼镜,拿起手包,拿出作为大明星的气场,捂得严实的她看不到面部是怎样的神情,她忽然问道:“大司法是怎么度过愧疚的情绪?”
闼梭瞧着约克,不知这话该怎么接,约克也不等他回答:“我不知道她是用怎样的心情,穿着那些暴露的衣服去侍奉那个恶魔,也不知道她是用怎样的心情拖着残破的身体回到家,拧开水龙头,割开手腕,让血在水中一点点化开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一直以来都被她保护得很好,像是一个宠坏的孩子,明明是她比我小,却是她在守护着我,而我,什么都不知道——无知的杀伤力有多大,大司法您知道吗?”帽子眼镜口罩,这些遮掩她表情的铠甲,把她包裹起来,唯独抖动得声音暴露了她。
“我可以对记者说,我不知道,我却不能对她说——我说不出口。”
“纯桃她不希望你在这些情绪中脱不了身,她希望你重新站在舞台上,重新光彩照人得活着——”约克的心情,闼梭都懂,不止懂,还深有感触。
法庭的大门,哐的一声打开,约克冲了出去,只剩下那扇大门,在风的摇曳下,来回摆动着。
“她可以重新站在舞台上——你呢?闼梭。”
“我不是好好的么——”闼梭没理睬闻西行,故意绕过了他。
重新开始——
有多大的险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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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一踏入撒母耳医院的大门,手术室门口就围了一群人,闼梭从不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人,推开前面挡路的人,正要去上二楼,他听见了诃奈期的声音从人群中央传了出来。
“对不起这位先生,您的话我没听明白——”绵转又柔和的嗓音,有种安定人心的效用,的确是诃奈期。
“是你杀了我爸!你杀了他!”一个失控的男声,声音听起来有些稚嫩,好像还没过变声期,应该岁数不大,在十五到十七之间。
“心肌梗塞,人送来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责任怎么能推到医生的头上?”
围观群众开始议论纷纷。
“心梗,很快的,送医晚了就是死——”
“这孩子怎么蛮不讲理呢!”
“是想讹一笔赔偿金吧,看他穿的衣服应该不是什么条件好的家庭。”
“医院赔偿金还是很可观的,这小孩还挺有头脑。”
各种风凉话,闲言碎语,从一个个陌生的嘴巴里喷射出,人们喜欢按照自己的过往经验揣测他人的心思,已经有人举起手机开始录制视频了,手机最妙的一处就是加快了信息的流通速度。
闼梭挤入其中,却不想,正看见那男孩掏出刀子,朝着诃奈期的肚子捅去,也就是一刹那之间,他来不及细想,迅速跑过去,单手握住了少年的刀刃,男孩抬眼看向闼梭,惊讶万分,根本不清楚眼前这人是怎么突然出现的。
诃奈期更是被身前的闼梭惊到了,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闼梭一个背摔,把男孩撂倒在地,扭着他的胳膊反剪在后,掏出手铐把男孩拷住了,另一只手把他死死按在地上。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猫姚和大卫闻讯跑过来,接手了闼梭对男孩的挟制,那男孩的半边脸都青了,猫姚惊讶的看向闼梭,以这人的性子,是不会对一个男孩下这么重的手,看来他是真生气了。
闼梭走向诃奈期,关切问道:“受伤了吗?”
诃奈期这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神志,看到地上掉落的小刀,才明白自己刚刚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右手骨折,还动作这么利落,看来白修罗的名号不是虚的,诃奈期眼睛瞟向闼梭刚刚脱下石膏的右臂,才发现他左手正滴着血,急忙托起他的手,在掌心位置,一条长长的伤口横穿了半个手纹:“我去给您包扎一下。”
“有个医生在身边就是好——”男人轻轻的笑了,猫姚押着少年往外走,无意间看到了他们大司法的这个笑容,这样的笑,在这个男人身上太稀有了,她几乎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