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心+番外(85)
“……”裴秋抿抿唇,继续问道:“他人平安?”
“你觉得呢?”方禾同他对视,觉得对方那一副面无表情身上却盖着报纸的样子像个精神病院的疯子,有些好笑。
裴秋又不说话了。
方禾本就厌恶他,是为了羞辱他才在这儿待了那么久,偏生这人一脸完全不在乎的模样,真是扫兴。
“哦对了,我昨天收拾邱逸的卧室,在床底下发现了一块玉佩,拿给他看他说可能是你拿来的。”方禾想起了什么,在裴秋的床前轻笑着说道。
果不其然看见这人眼底的怔忪。
于是方禾不小心的踢翻了地上的碗,万分不好意思道:“然后让我扔了。”
……
碗里的东西洒了一半出来。
方禾瞧也不瞧一眼,转身就走。
裴秋的脚这两天疼得厉害,之前好歹可以微微挪一挪起个身,现在连动也不能动。
不过也不妨事,反正泼在地上的东西也是冷的,一点香味都出不来,他不看就不饿。
想起方禾说得玉佩,裴秋眼里带着一丝自嘲。
当初虽然丢进了垃圾桶里,后来又不甘心的去翻,被靳九溪瞧见了才说上一句“在我那里,我就知道你宝贝着,就给你捡回来了。”他从靳九溪手里拿回来,然后小心翼翼的藏在床底下。
他总幻想着,那玉佩是邱逸的一颗心,他在那上面刻了个‘秋’,邱逸的心里便有了他。
想想可真傻,那人做的这么明显,自己总是看不透。
方禾说,怪不得你拼了命要讨他的爱。
这‘讨’字用的可真好,他这么多年可不就是讨么?
可是他就连这拼了命讨来的爱,也是假的。
……
靳九溪睡觉前喝了杯邱斐给他泡的热牛奶,落地窗外是纷纷扬扬下落的大雪。
窗沿边结了层厚实的冰。
想起裴秋也是这时候被他从大雪地里捡回来的,矮不拉几的,一副瘦弱的样子像是被人虐待了几年。
问他爹妈在哪儿,摇摇头,问他多少岁,说自己十八岁,信了你才有鬼,靳九溪一个白眼翻过去,最后带着小孩儿去了饭馆,鬼晓得这小孩儿怎么跟个饿死鬼一样,吃了他半天的工资。
“我呢,叫靳九溪,道上混的。”靳九溪那时候也才十六岁,嘴里这么说着总感觉很有范。
小孩儿从饭碗里抬起头来看他,“我叫裴秋。”
“多大了啊?”靳九溪吊儿郎当的问,又补了一句,“再说十八我就打你。”
小孩儿愣愣的,掰了下手指,嘟囔道:“不说十八没有人要我。”
“你十八也不会有人要啊,现在领养小孩不都要那种不记得事的么?”靳九溪看傻子似的看他。
哪晓得这小孩儿朝他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眯眯道:“不是呀,是做事情,他们都不要我啦,我只能自己找事情吃饭啦。"
“……”靳九溪就瞅着他那一副傻了吧唧的样,恍了一下神,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开口道:“你敢跟着我混么?”
小孩儿手里还握着个鸡腿,“嗯?”了一声问道:“有饭吃么?”
靳九溪瞪他:“没有。”
小孩儿委屈的看着他,“饿肚子很难受的,我老是饿肚子,讨厌饿肚子。”
有那么一丢丢的小心软,靳九溪摸摸他的头,“管饱。”
“……真的?”
“真的啦。”
后来裴秋总是面无表情,靳九溪常常会想起小时候露出一口大白牙的小孩儿,不过想归想,终归也只能想。
现在的裴秋是因为他,都是因为他。
半夜被冻醒,裴秋略显迷茫的看着天花板,半晌回过神才觉得胃里正发着痛。
“唔…”轻呼出的半声止在了猛然咬住的唇齿间。
他的胃病很小的时候便有了,那个时候他还不懂为什么母亲要把肉汤里的肉挑出来,给他喝汤,也不明白为什么家里所有的人,除了他,新年都会有新衣服穿。
他其实不在意,只是偶尔回想起会恍然大悟,会有类似于‘是这样啊’的情绪。
他毕竟一个人活了这么久,终归是比年轻时要看得透,棱角渐渐被磨平,也没想着再保护谁。
他生来是个灾星,不被人期待,死的时候兴许还会烂在这间屋子里。要说起害怕,裴秋想了想,还是觉得饿肚子比死更可怕。
看吧,我就是个脑子不好使的白.痴,如果邱逸在的话又要骂人了,裴秋想着那小少爷发火的模样,伴随着痛楚的笑声轻轻响起。
方禾在临市有场演出,缠着邱逸陪他去了,之前见邱逸犹豫着,方禾说自己已经安排了人给裴秋送饭,这才将邱逸拉出了门。
一路上俩人除了亲密地靠在一起,也没做什么。方禾以为邱逸是为着他明天的工作考虑,邱逸也不说话,微微皱着眉头往来时的方向看了一眼。